“皇帝说的是,哀家倒是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把这种事编了笑话。”太后冷冷一笑,脸上的表情愈发显得令人难以捉摸,“徐婕妤,哀家问你,你的笑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徐婕妤从来不曾料到,精心编织的笑话会带来这样的下场。进宫之前,她便暗地里琢磨过,皇帝是太后的幼子,往日最得太后疼爱,和两位兄长关系俱是平常。而太后既然废了前头两位皇帝,如今显然并不待见那两位。因此,这是她早就盘算好准备拿出来献宝的,谁知今日确实逮到了机会,却是触怒了两位至尊。
慌乱之间,她连忙跪了下来,梨花带雨似的哭诉道:“太后明鉴,臣妾绝无任何影射之意,只是无意间听别人说过,所以……”
“无意?”陈淑妃终于抓到了落井下石的机会,自然不会轻轻放过,“我看徐婕妤似乎是存心的吧?这故事好生冗长,仓促之间,你能编得出来?”
见此情景,赵美人王美人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徐婕妤怕是难以翻身了,连忙加入了冷嘲热讽的行列。而崔夙见徐婕妤簌簌发抖,虽知道平日这一位给自己使了不少绊子,却懒得在这个时候加入痛打落水狗的行列,因此只在旁边冷眼旁观。
然而,她不想伤人,却不代表着别人不会找她的麻烦。在冷言冷语之中,陷入绝望的徐婕妤突然瞥见了一旁的沈贵,也不知是怀着拖一个人陪葬的想法或是别的,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大叫道:“太后,臣妾只不过是说错了话,绝非存心。反倒是宁宣郡主将一个昔日新平郡王身边的奴才收留在宫中,分明是意图不轨!”
谁都知道这件事,谁都在谋划这件事,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徐婕妤居然在一个最不恰当的时刻,把这件事当作救命稻草似的提了出来。陈淑妃本能地想要上前加几句,却被人拉住了袖子,回头狠狠瞪了身后那宫女一眼,复坐在原地不动。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崔夙反倒是笑了。不是么,时机如此凑巧,自己刚刚在太后面前求过情,一下子就来了这么一出,反而把事情的影响降到了最低。太后有了那先入为主的观念,又怎会听信徐婕妤的信口雌黄?
果然,太后冷冷瞥了徐婕妤一眼,声音一下子冷到了冰点:“倘若你不构陷别人,哀家兴许还能看在你这几个月尚属恭谨的份上,从轻发落。可你既然用子虚乌有的罪名攀污他人,便是罪无可恕!来人,摘了徐婕妤的钗环,褫夺婕妤位号,打入碧波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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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宫深不知处第十二章迷雾层层
太后雷霆大怒,皇帝自己也在盛怒之下,旁边三个妃嫔谁不希望将来能够少一个对手,乐观其成还来不及,谁会想到替她求情?而看到徐婕妤跪在地上苦苦求饶这一幕,陈淑妃突然感到一阵后怕,若非刚刚被身后的宫女拉住,此刻怕是自己也讨不了好吧?
由于太后已经发话,慈寿宫几个太监自然毫不手软,一会儿功夫,徐婕妤头上的钗环便被摘下,可怜一个刚刚还花容月貌的绝色嫔妃,此时却发髻散乱满脸泪痕,哪里还看得出半点尊贵的样子?
“还不把人拖下去?哀家最看不得这等搬弄是非的人!”太后冲着张年一声厉喝,脸上阴霾密布,“就是为了有这许多不识大体的女人,宫里方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直到徐婕妤被两个太监拖下去,皇帝方才站了起来,向太后躬身一礼道:“今日原本是大好的时节,却让人败了性子,总之儿臣也有错处,还请太后宽宥。”
“罢了,皇帝是一国的皇帝,这后宫出了这样的女人,和你无干。”太后摆了摆手,突然又用森寒的目光扫了其他三个嫔妃一眼,“哀家还未老态龙钟,宫里头那些魑魅魍魉的勾当,你们既然做了,便不用指望哀家不知道!新平郡王的事情,地方官府还未有什么结论,你们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奴才往宫里收,是何居心?哀家警告你们,后宫有后宫的本分,倘若逾越了去,休怪哀家无情!别一天到晚只知道把眼睛放在别人身上,你们若是能好好管束自己,位分之类的自然少不了你们!”
这一番措辞严厉的训斥下,陈淑妃赵美人王美人无不唯唯诺诺地低头应了,心中无不暗骂徐婕妤多事。若不是这横生枝节,今日原本是一件大好的事情,怎么会弄到现如今的地步?至于最后一句话会给她们带来如何的启示,旁人便不得而知了。
有了这一番变故,太后未免有些意兴阑珊,见桌子上两件利物犹在,更是觉得心中犹如梗着一根刺,竟懒得把东西拿回去。此时,崔夙见今日火候差不多了,便上前一步低声建议道:“太后,原本是欢欢喜喜的事,虽然闹了这么一出,但还是欢欢喜喜地结了吧。依我看,如今这里还有三位娘娘,加上外面那屏风,正好有三件利物,便分赐给三位娘娘如何?”
太后眉头一皱,瞟了旁边的皇帝一眼,见其没有反对的表示,沉思片刻便点了点头:“也好,你们三个一向还恭谨,今日的事就算了。哀家做主,这玉佩赏了陈淑妃,皇帝的青鱼笔洗赏了赵美人,至于夙儿的屏风,便归了王美人。”
这一番意外之喜顿时让三位嫔妃喜上眉梢,原本受了如此苛责,谁也不敢想还能夺得利物,谁知竟有这样的意外?一时间,三人连忙跪下谢恩,而王美人最是欢喜,她的笑话根本没说出口,偏偏却得了一座最贵重的屏风,岂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