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其他人点头附和的时候,两骑人在城门前十几步远处停了下来,其中一人的口中突然发出了尖锐的唿哨声,恰恰是三长两短两长。此时,城墙上立刻探出了一个脑袋,张望片刻便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我是龙骧军武威营的信使,奉命进京城送信的!”
城墙上顿时传来了一阵说话声,紧接着,城下的人们便隐约看见有人离开前去报信,不由全都嘀咕了起来。自从京城十二门齐齐闭锁这两天来,他们只见有人出来不见有人进去,此番来的不过是两个信使,竟比上次那个什么官员更管用?
正在他们满心疑惑的时候,便只听城门那边传来了一阵大呼小叫的声音,这立刻让他们全都兴奋了起来。即便这一次他们不能进去,好歹也能知道京城里头发生了什么事不是?
然而,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更让他们大失所望的是,随着城门嘎吱嘎吱打开了一条缝,出来的便是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军士,一个个腰中跨刀如临大敌。见此情景,谁都知道惹不起这群军爷,纷纷忙不迭地往后退。
城外两匹马上的骑手见有人出来,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先后跳下了马,牵着缰绳会合了上去。一打照面,城中出来的一个队长模样的人便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人一番,冷不丁问道:“两位面生得很啊,我也曾经在龙骧军武威营齐大人麾下干过,似乎没有见过你们!”
乔装打扮成武威营信使的正是刘宇轩和崔夙。由于崔夙说话容易露馅,因此刘宇轩便抢在前面答道:“这位兄弟记错了,武威营指挥使是李大人,什么时候变成了齐大人?李大人奉命扈从郡主,曾经和范大人约好了,所以才派了我们俩去见范大人!”
“咳,看我这记性!”那小队长猛地一拍脑门,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我那时在武威营那会子,李大人还没有来呢!看你们年纪轻轻,也不会记得前几任的主官。好了好了,赶快进城吧,否则这些泥腿子又该闹腾了!”
言语间,一群军士有意无意地将刘宇轩和崔夙围在中间,看那情势,只怕是两人稍有异动就要动手。刘宇轩心下焦急,见崔夙不动声色方才稍稍放心了一些,右手却已经轻轻捏住了袖子中的匕首。事到如今,他也渐渐有些别的想头,毕竟,谁也不能担保人心永远不变。
一行人刚进城门,就有人立刻关上了城门,然后摆好了门闩和巨大的圆木等物。就在城门口的廊道中,赫然可见铁拒马以及一应全副武装的军士,气氛显得格外凝重肃穆。看到这一幕,崔夙心中狂跳,那种不妥当的预感更加浓烈了起来。
果然,京城之中的局势很是蹊跷!
在走了一段路之后,刚才领他们进来的小队长突然转头笑道:“我只能送两位到这里了,待会便有范大人的亲兵接手,两位若有事情,到时直接对范大人说就好。”
崔夙闻言愕然,她根本没有看见有所谓范志明的亲兵前来迎接,更不知道此话是什么意思。倒是刘宇轩左右看了看那些面无表情的军士,若有所思地拱了拱手:“怪不得我们在城外等了这么久,原来竟是范大人的亲兵护送。这位兄弟,多谢了!”
见刘宇轩这么快就明白过来,那小队长顿时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很勉强地笑了笑就转身走了。而他这一走,四周那些军士立刻将两人围得更紧了一些,甚至有人把手按在了刀柄上。
眼见架势不对,刘宇轩心中忧心忡忡,只得对崔夙打了个眼色,脚下步子亦加快了一些。而第一次见识这样的阵仗,崔夙也是心头巨震,却不肯露了怯意,连忙加紧追上了刘宇轩的脚步,更竭力克制自己不往旁边多看一眼。
四周都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似乎就连呼吸也是同一个节奏,在这样的巨大压力下,崔夙渐渐觉得有些神思不属,直到有人忽然重重捏了一下她的手,她方才恍过神来,脚下差点一个踉跄。她悄悄转头去看刘宇轩,只见对方自顾自地大步往前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不由心中一暖,刚刚消磨殆尽的信心也渐渐复苏了。
连这些亲兵的威压都受不了,待会见了范志明她岂不是更加难以应对?
大街上很少看得到百姓,但时而有十人一队的禁军手持整齐的兵器走过。尽管这里没有大臣府邸,但是崔夙几乎能够想到内城之中剑拔弩张的景况,两手不由紧紧握成了拳头,尖锐的指甲立刻陷入了肉中,带来了阵阵剧痛,这也让她的头脑得以恢复清明。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侍卫亲军司的大门口,这里并不像崔夙想象的那样戒备森严,门口只有八个犹如钉子一般扎在那里的禁军,里面亦是鸦雀无声。而一群军士停下了脚步,整齐地散开了一个半圆形,开口正朝着衙门的方向。
“大人正在里面理事,你们自己进去吧!”
听了这句生硬的话,刘宇轩二话不说便当先往里面走。他如今扮演的是一个军中都头,这一番做派也有那么几份气势,而崔夙连忙低头跟了上去,眼睛却不忘往四周瞟了一眼。她毕竟随田菁练过武,又曾经学过一点藏匿踪影,这一番看去,竟没有发现隐藏有人的气息,心中不由嘀咕了起来。
这样一个实际上掌握了京城卫戍大权的人,居然会如此托大,连一个护卫也没有?
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忘记随刘宇轩停下脚步。前方是一座看似厅堂似的建筑,里头的案桌后面似乎坐着一个人影,似乎正在奋笔疾书写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