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雪大了,可能会滑。”
“那你注意保暖。”恬期又从身后的婢女手里取过披风给他裹好,再递给他一个小手炉,道:“我就不去了,准备一下药浴,你回来泡一下。”
“好。”
恬期目送他离开,转身回了后殿,这厢,息旸一路来到了太上皇的住处,正巧看到晏恒伊从里面走出,他停下轮椅,捧着手炉,静静望着那小不点儿。
晏恒伊一见到他就感觉双腿发软。
他怕息旸,本来就怕,如今知道了他竟是自己同父同母的哥哥,就越发的怕了起来,他上前几步,跪下行礼:“参见陛下。”
“起来吧。”息旸开口,淡淡道:“今晚还回去?”
“哎。”晏恒伊站起身,束手束脚,道:“还是习惯住家里。”
“家里?”息旸扯了扯嘴唇:“宫里才是你的家,不是么?”
晏恒伊惊疑不定,雪细细的飘着,两人身后分别有太监撑着伞,晏恒伊额头沁出冷汗,一时闹不懂他的意思,便道:“我自有长在晏家,已经习惯……晏家的生活,住在宫里,只怕要睡不安稳。”
息旸驱动轮椅朝他靠近,晏恒伊屏住呼吸,强忍住没有后退,听他道:“今日,你见恬期了。”
不是疑问句,晏恒伊心知这点事瞒不住他,便点了点头,忽闻他话锋一转,轻声细语:“聊了什么?”
“……”晏恒伊想到自己在哥哥面前提要把他关起来的事,瞬间脸色煞白,艰难道:“一些,家常话罢了。”
“原来如此。”轮椅从他身边碾过,残疾的君王淡淡道:“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晏恒伊忙转过来对他行礼。
一直目送他进了殿里,才呼出一口气冲向宫门。
息旸只是随口试探罢了,他的阿期回去之后就表态一定会把他治好,他只能猜测是不是有人说了关于自己不好的话——
倒也无碍,这些人越是欺负他,阿期便越会心疼他。
大承宫里有个汤阁,恬期之前使用木桶的时候就觉得那东西对于息旸来说过于不方便,如今便索性改了场地,他提前将药撒进去,再去煮了一些药汤,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息旸便回来了。
整个汤阁内都是难闻的药味,男人一进去就皱了皱眉,却见恬期鼻子下面系了个两三指的布条,越过耳朵,系在脑后。明显也是觉得这味道刺鼻。
息旸划过去,捏着鼻子,道:“我也要。”
“你不能要。”恬期走过来,还把他捏着鼻子的手拿下来,道:“这药有点刺激性,可以让你头脑清明,你闻着对脑子好的,我没病,不需要闻。”
息旸被他推到汤池边,看着里头乌漆嘛黑的汤水,道:“对头发也好么?”
“当然了。”恬期说:“这些我可是准备了好几天的,我扶你进去。”
息旸按住了他的手,道:“我自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