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萧萧看着面前的丫鬟,脑海里翻滚出了关于她的记忆,开始适应自己是谢萧萧这个身份。
她暗叹一声告诉自己,从此后自己就是谢萧萧,只能是谢萧萧。
第2章
她神色泰然的说道:“秋月,我不是让你抄佛经的吗?你怎么跑出来找我了?”
秋月红着眼眶委屈的说:“死了那么多年的人,哪有小姐重要?小姐要是有个好歹,我才要没命活了。”
谢萧萧和丫鬟一起往自己的禅房走,声音低缓的说道:“给祖父抄佛经可比伺候活人有用多了,还有多少没抄?我们回去赶紧一起抄完。”
家中的老太君就是这样一个怪人,你再辛苦的伺候她,她都能吹毛求疵的挑出错处来。唯有给祖父抄佛经,还能得她青睐一二,勉强从大房那里分得一份恩宠。
若不然就凭祖母一把抓的管着中馈,对大房的大伯父和谢青松那颗福星明里暗里的偏心贴补。不仅是家中田铺、店铺的进项被尽数挖去,便是老太太的那些私房,也都一件一件被大房哄了去。
她们二房要不是父亲有俸禄,母亲也有嫁妆铺子,不然真的要寒酸的过活了。
二房也就谢萧萧和弟弟谢青瑞能得祖母一点宠爱,被厚待些。时常将送去大房得首饰、料子匀一些给他们姐弟。
大伯母靠着丈夫和儿子两棵大树,好东西自然不会少。至于谢萧萧的母亲,却是想也不要想从祖母那里沾得分毫东西。
祖母倒还不时的惦记母亲手上的东西,要拿去往大房送,实在是心偏的没边了。
谢萧萧的父亲谢志高倒是知道护着母亲-吴氏,看不得母亲受委屈,也想过分家。
可是祖母却是知道在京城,身为当官的亲眷是多么风光得势。所以只冲着谢志高那户部侍郎的官衔,便是断断不肯让他们兄弟分家的。
谢志高也不好和他母亲争执,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在家中大房和二房的东西院子中间砌了一堵墙。
从此只有每月初一,谢萧萧和母亲早上过去请安,然后两房聚在一起吃个饭。其他时候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这些年。
谢萧萧坐在桌案前抄写佛经时,看秋月满脸厌倦的模样,也没再让她陪着自己一起抄写了。
她手下笔墨不停,却头也不抬的吩咐道:“你去找寺中的僧人要一些消肿化瘀的药膏,再拿一份斋饭回来。”
秋月以为是她受伤了,不禁喋喋追问道:“小姐,你哪里受伤了?严重不严重?要不我直接遣人下山找个大夫来?”
谢萧萧满心无奈的笑道:“你别慌,我没受伤,这药是要给大哥送去的。”
秋月面露不解的问道:“哪个大哥?不会是大房的谢青云吧?小姐你还是少管他的闲事,免得沾上他的霉气。”
谢萧萧心知这事不可能凭着三言两语,就扭转众人对谢青云的偏见。
对此只能无奈叹道:“谣言止于智者,你不了解的事情,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片面之词。现在赶紧拿药和斋饭去,记得不该说的话别说。”
谢萧萧是担心秋月乱说话,惹了谢青云的恼恨。秋月只当小姐是在告诫她,不能将帮助谢青云的拿药的事说出去,忙点头应下了。
待秋月拿了药和斋饭回来,谢萧萧便留秋月在屋里抄佛经,独自去找谢青云去了。
谢萧萧叩响大哥禅房的门扣时,半晌才听到屋里有动静传来。接着便听到一阵拖着脚步挪到门边的声音。
门打开时,只见谢青云带着恼意,皱眉看着敲门来扰者。谢萧萧撇撇嘴,开门见山的说:“大哥,我来看看你,不请我进去坐一坐?”
不等他回话,她便直接将手中的拎着的食盒塞到了谢青云的怀里。然后甩着发酸的胳膊,不顾他像门神一般的杵在门口,直接挤进了屋里,找个椅子坐了下来。
谢青云从小到大见惯了躲着自己这个祸星的人,还第一次看到有人这般不避着自己,硬往跟前凑的。一时间竟生出一股无所适从的别扭感觉。
他拎着食盒放到桌子上,将饭菜一一端出来,径直拿着筷子吃了起来。他没敢开口邀请面前的妹妹和他一起用饭,不想白白遭人嫌弃。
而且他的确是饿了,小沈氏从来都不会给他的吃住安排妥帖。非得让他落至狼狈的境地,才能带着掌控他生死的得意,施舍般的给他一些残羹剩饭。
谢萧萧就坐在他的对面,找出一根蜡烛点亮,看着他风卷残云般的将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空。
待他放下手中的碗筷,她才从袖袋中将万灵膏取出来递到了谢青云的面前,俏生生的说道:“哥哥,我给你带了一盒膏药,你回头把受伤的地方抹抹。”
谢青云直觉她找自己的目的并不单纯,可是他不想问。他身上若还有什么遭她惦记的,那可真是求之不得了。
至少她可以让他吃饱饭不是吗?
他毫不推辞的将药膏收了起来,然后起身将那些碗筷全都收进了食盒里。
谢萧萧面对沉默寡言的谢青云,率先打破了这份安静,眉眼弯弯的笑道:“哥哥,你怎么我给你药膏你就收?给你饭菜你就吃啊?你就不怕我下毒害你?”
谢青云睨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贱命一条,谁稀罕呢?!”
这个‘谁’不知说的是他自己,还是说的旁人。话语中的苍凉悲哀让人心生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