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烧、咳嗽好点了吗?”崔翔问,声音听上去有些消沉,近来也实在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没事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杨姝颖回答,她倒是能一如既往的平静。
“嗯!”崔翔顿了顿道,“我问你,你是怎么打算的?”今后咱们要怎么办?怎么还清银行那五千万的贷款?
……杨姝颖稍微愣了一下,说,“打算什么?”日子还是照样过啊,难道去买彩票,期望着十年龙头运能早日到来,之后哪怕一天全用尽也在所不惜?
闻言,“打算什么?”崔翔的声调立时拔高了几个度,敢情你是一点计划都没有?呼出几口气,崔翔开门见山道,“你把杨柳集团买回来,然后就让她自生自灭了?”那你干脆别买回来,反正都是一个死,让她死在柳氏那帮人手上,也好过拉上我的崔氏垫背呀!
“明熹会管理工厂的。”杨姝颖回答,说,“而且,他一向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我过去只会是天天和他吵,对公司更不利!”一个人管理,错了最多跌倒,再爬起来;两个人在里头拉扯,只怕公司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明熹他最多能懂点技术,管管生产,其它方面他是一窍不通,你把工厂丢给他,那跟送工厂去死有什么区别?”崔翔越想越生气,尽管有姐夫留下那条项链,就算杨柳集团玩完,崔氏也可以摘出来,但不能就这样把杨柳集团给葬送掉了!
“不会可以学,没有谁生下来就会的!”杨姝颖微微蹙眉道,我也不会啊,如果我爸还在,我也会说自己什么都不会!
“你倒有嘴说别人了?”崔翔呵斥道,“你别嫌我说话难听,你虽然想办法把杨柳集团买了回来,可你根本就不想管,只想守着你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躲清闲!你这样才是真正败光了你爸的家业!”你弟弟是个没长脑子的,你是脑子光长得好看,不中用的!
……杨姝颖无言以对,她的确只想守着自己那个甜品店,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她不想沾上工厂的事情!一来不想被人说自己和弟弟争爸爸留下的家产;二来她也不想让自己过那么累,不想去和弟弟、弟媳虚与委蛇。
“刀架脖子上了你还想着要退出江湖,金盆洗手?”崔翔继续训斥道,“你以为你还是金枝玉叶大小姐,不喜欢做的事情就可以不做,不喜欢交往的人就可以不搭理?我还想当个富贵闲人、风流贵公子呢?我能吗?”要说吃喝玩乐、享受人生,我比你精通一万倍!
顿了顿,崔翔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然我自己也是活该,早年把家业全赌光了!可是我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去跳楼去跳海吧?我还有你表弟、你舅妈要养,所以不也得逼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吗?”大小姐,你清醒清醒,靠你弟弟不行的,你必须自己支楞起来!
……杨姝颖依旧无话可说,我也没说我不管,就是公司以明熹为主,我辅助他。
崔翔的火发完,语气平和了一些,语重心长道,“你至少在大企业上过班,做过特助,迎来送往也见过不少人物,也算建立了一些关系网;你没有别的选择,必须回到集团上班,你弟弟管生产,你管行政。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你们想死,我还要活下去呢!
“我爸爸会回来的!”杨姝颖终于说出了实话,这才是她的最后一搏;她在等爸爸回来救全家于水火——好天真!
……崔翔听到这话竟是被气笑了,“杨姝颖,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搞了半天你跟你妈也没什么区别,你要把生的希望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幻想上吗?”冷笑,“你爸会回来?都九年了,一个人九年还没回来,你还指望他会在一个月之内出现,有如神兵天降的来救你吗?”
崔翔捂住自己的额头,真是疼得他不敢睁眼——你们姐弟俩个都什么人?
“我爸会回来的,我能感觉到!”杨姝颖眼中蓄满泪水,她就是这样想的!她甚至觉得透过时间的缝隙,自己看到了爸爸回归后的幸福……
“你别做梦!”崔翔气道,“如果知道你把希望寄托在你爸身上,我根本不会把崔氏拿给你做抵押!你和你弟弟一样,这是要拖着全家一起去死啊?!”真是,胸口要爆炸的难受!
崔翔被外甥女气得不轻,在电话那头不停的喘着粗气,将手机放到办公桌上,他粗暴的脱掉自己的外套扔到对面沙发上,瞪着手机就当是瞪着外甥女了,你们这些兔崽子,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就没一个是真正有点用处的!
“我告诉你!”崔翔对外甥女下达最后通牒,“你要嘛乖乖给我滚回集团上班,至少和我们一起扛过这段最艰难的时光;要嘛就找个厉害的男人嫁了,你不愿意碰的东西,让他去替你做!你没有第三条路走!”厉害男人那么容易找?就算有,人家凭什么要你?凭什么帮你?
杨姝颖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愣是不敢出声,是理亏,也是梦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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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外甥女在哭,崔翔更烦躁了,气道,“哭能解决问题,我带着全家跟你一起哭!”烦死了!女人终究是头发长,见识短,败家玩意!
……杨姝颖努力忍着,可还是一个字说不出口;因为一张口必定是哭腔!
叹了口气,崔翔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道,“你爸能回来最好,但在他回来之前,你至少得把这个家撑起来;你妈你得管吧,你妈也不能眼见着你弟弟垮了!所以你们家你必须先撑起来,等你爸回来,你要做金枝玉叶、富贵闲人,没人会拦着你!”你得有那命撑到那时!
崔翔火冒三丈的挂了电话,气道:“女人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关键时刻根本靠不住!”不是他看不上女人,是没至今为止还没哪个女人能教他崔翔佩服,教他高看一眼!
家里一时变得安静无比,杨姝颖陷入了极度的悲伤之中,她脑子里很乱,尽管舅舅才训斥过自己——哭,全无用处——但她还是哭得梨花带雨,不是哭给谁看,她并不知道韩川正隔着屏幕看自己……
窗外的阳光不甚好,时阴时晴的,不远处,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偶然听得几句鸟啼声,却只会让世界变得更加寂寞、萧索。电视里刚好播放到那段感人的经典,配着一段凄婉的歌声:
总有一天会过去
这稚嫩的青春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