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名没有急着去认证自己的猜测。
见天色已晚,自己又腿软骨乏,伤痛在身,吴名干脆先回了自己院子,让吕良继续苦等。
严衡自然也跟了过去,确切地说,是把吴名抱了回去,从始至终没让吴名双脚沾地。
吴名没跟他客气,反正他原本就是罪魁祸首,辛苦一下也是理所应当。
回到自己院子,吴名也没急着和严衡解释简体字的来历,先叫桂花下了两碗面条,和严衡一起吃过夜宵,然后又重新洗漱了一番,这才让严衡抱上床,慢悠悠地说起了自己的真实来历。
吴名没有隐瞒。
事态都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再编谎话纯粹是白费力气,吴名干脆把自己是鬼修的事,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严衡,并把秦三世和吕良同样是穿越男的事也揭发出来。
“说白了,秦三世也就是一个孤魂野鬼,还是没啥本事的那种,就算上了皇帝的身,也不敢把自己的来历外泄。”吴名道,“秦三世绝不可能把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更不会泄露给另一个穿越者,与其往吕良是秦三世私生子之类的方向去想,还不如直接怀疑他就是秦三世本人,或者说,是秦三世为自己找的新身体——你也说过,吕良原本是一个声名不显的小卒,突然间冒了出来,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严衡好半天没有说话,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吴名的身体,若有所思。
吴名还以为他接受不了吕良就是秦三世的事,正想出言安慰几句,严衡却终于开口。
“你想回去吗?”严衡将手停在吴名的胸口,这让吴名不由得生出一种错觉,如果他给错了答案,严衡就会将手[插]入他的心脏,把他的心肠挖出来大快朵颐。
但吴名还是讲了真话。“想。”
“为什么?”严衡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那边更宜居。”吴名想了想,干脆把二十一世纪的人类生活状态描述了一遍。
但不等他把话说完,严衡就像八爪鱼一样将他揽入怀中,闷声道:“但那边没有我。”
“啊?”吴名不由一愣。
“那边再好,却没有我。”严衡重复道,“你舍得离开我吗?舍得吗?”
吴名呆了半晌才明白严衡到底在说什么,本想翻个白眼,回一句“有什么舍不得”,但张开嘴,却发现想把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说出口竟然不是一件容易事。
他确实是舍不得的。
人生在世,遇到一个愿意对你好的人很容易,但遇到一个愿意无原则地对你好,甚至超乎父母亲人的,却不是那么容易。
虽然这样的好一样会过期霉变,但当它尚未变质的时候,它真的是让人非常地难以割舍。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疼痛的时候选择忍耐,才会早早讲出让严衡跟他离开的提议。
但如今看来,比起对方,他们都还有更加舍不得的事情。
沉默之后,吴名垂眸道:“这世上没有谁是离开谁就活不下去的。你以为你要的是阮橙,但换了我,你还不是一样过得很好?”
“那是因为你比他更好。”严衡辩解道,“但这世上不会再有另一个你了。”
“确实不会有。”吴名点头,“但比我还要好的人却肯定会有,当你遇见他的时候,你就会意识到你今天说的话有多可笑。”
“这是你的经验之谈?”严衡下意识地将吴名抱紧。
“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听我说话啊?”吴名叹了口气,“我说了,我来自两千多年后的未来,我已经在那个世界里生活了两千多年。在此期间,我遇到了无数的人,男人,女人,好人,坏人……如果你连这种事都要计较,那不如找根绳子直接把自己吊死,省得计较来计较去,最后活活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