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的工作人员心理素质极佳,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把邵家朗带到夏瑾珩面前:“夏董,邵总到了。”
夏瑾珩点点头,示意他坐下,邵家朗有点手忙脚乱地坐了下来,期间还不慎左脚踢到了右脚的脚后跟,差点儿摔了一跤,最后虽然没出丑,但也有点儿狼狈。
邵家朗自我解嘲地笑了一下,偷偷地在裤腿上抹了一把手心上的冷汗,这个夏瑾珩,跟传闻中一样,有一种久居上位者不怒而威的气势,就算他不说一句话,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都已经能把人牢牢地压制住,完全说不出来与他对抗的话。
正因为他身上的气势太强,所以几乎让人觉察不到,他的长相其实是非常英俊的,完全可以秒杀当今娱乐圈中那些所谓的小鲜肉老腊肉。
夏瑾珩凝视了邵家朗半晌,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今天把邵家朗叫过来,本来是已经准备好了收购合同让他签字的,夏瑾珩这个人做生意,虽然不会作奸犯科,但也不是慈善家,有时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在手段上也不是那么讲究非要多么光明正大。
对付邵家朗这种老实人,他有几百种方法让他乖乖地让出邵氏,不过夏瑾珩并没有对打算把事情做得太绝,他收购邵氏娱乐,只是为了方便自己找人,所以他也只是打算购买邵氏的大部分股份,第二大股东仍然还是邵家,公司平时的日常运作,也还是归邵家朗管理。
至于邵氏其他股东的股份,他早已让手下的人去解决好了,之所以会亲自见一见邵家朗,不过是看在他是邵宗棠的亲生儿子的份上,而夏瑾珩对邵宗棠礼遇三分,也并不是因为他有多看得上这一世的邵宗棠,完全是念着前世的恩情,因为这一世的邵宗棠与前世一般无二,就连行事风格也相差无几,常常让他想起自家皇后总是提起的那个义父来。
即便是念在皇后的情分上,他也不会对邵家做得太绝。
夏瑾珩看得很清楚,就算他不打邵氏的主意,以邵家朗的性格,也是守不住邵氏的,他缺了一个能帮他拿主意的主心骨,认真说起来,邵家朗能力还是有的,又胜在够听话,如果不让他当决策者,而只是一个温和的执行者的话,他还是能够胜任的。
因此夏瑾珩打的便是这样一个主意,天启集团占总股份的百分之五十一,邵氏占百分之四十九,至于其他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专爱指手画脚的股东们,就统统滚蛋好了,免得到时候他找到想找的人,行事还要处处受到阻碍。
可是在邵家朗进来之前,夏瑾珩又忍不住打开他的画像墙看了一下,这已经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慰藉了,只有这些栩栩如生的画像围绕在他的身边的时候,他才能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活着的人。
然后不由自主又想到了当年姜琬对她那个跟如今的邵家朗长得一模一样的大师兄的评价:“我那个大师兄啊,可真是个笨蛋啊!”嘴里说着责备的话,可话里话外饱含的全是宽容和想念。
于是夏瑾珩仿佛也感染了当年姜琬的那种护短的心思,那是我家的大师兄啊,就算他怎么的不好,我也是要护着他的。
特别是刚才邵家朗朝他走过来的时候,竟然差点儿自己将自己给绊倒了,这让他的思绪陡然回到了多年以前,那时候他隐姓埋名住在万春班里养伤,有一天这位大师兄来看自己,手里还捧着偷偷从外边带进来的一坛好酒。
那时候自己伤势未愈,姜琬是不允许自己喝酒的,所以邵家朗只能偷偷摸摸地从外边带进来,由于太过紧张,原本平坦的路,他却硬生生地把自己给绊倒了,浓香的酒液撒了一地,两人大呼可惜之余,还被姜琬发现了他们偷偷喝酒这个事实。
最后邵家朗被姜琬拿着鞭子追了大半个戏班所在的万春园,他的惨呼和求饶声老远就能听见。
正是因为想起了这事,所以夏瑾珩在突然之间改变了主意,要是姜琬知道自己趁她不在,欺负她家大师兄,还把他们家的万春园给据为己有了,她肯定不能饶过他的。
夏瑾珩久久不说话,邵家朗简直有些手足难安,他想了想终于鼓足勇气:“夏董,不知您今天让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呢?”
夏瑾珩清了清嗓子:“听说你们公司最近有些人心浮动?”
邵家朗苦笑一声,何止是人心浮动那么简单,他本人能力不足强行上位,董事会里对他不满的人很多,有不少人早就希望把他拉下台,好推自己的人上位了。
原本在父亲手中铁桶一般的公司,到了他的手里,已经变得好像一个四处穿孔,到处漏水的破木盆。
有不少有能力的高层管理人员,都已经暗暗同猎头接触,以便见机不妙就尽快跳槽了,就连公司一手捧出来的当红艺人,也有不少心思活泛了蠢蠢欲动的。
当初那位因为和姜琬起了龌龊而跳槽到对手公司的视后,如今被对方公司全力追捧,在那边妥妥就是一姐的位置,看得这边不少人眼红,有些原本就跟她关系不错的,最近更是频频接触,恐怕不久以后,就要被对方挖走不少人了。
邵家朗苦笑着叹了口气:“鄙人能力不足,倒是叫夏董见笑了。”
夏瑾珩说:“那些股东本来就是依附着你们邵家赚钱,如今反而想要反客为主,本来就是他们的不对,对付这样的人,又何必跟他们客气?索性统统踢走就算了。”
邵家朗怎么不想这样?可也要他做得到才行啊,当年那些股东确实是依附着他们邵家赚钱没错,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各方势力盘综错节,形势早就变得十分复杂了,别说他现在一个股东也动不了,就算真的被他动了,那公司本身也肯定会元气大伤,没那么容易恢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