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并没有花木,一色儿水磨石的地面,光滑地能照出人影来。
他站在门外整了整衣衫,这才大步踏上水磨石的地面,来到了上房门前站定。
他朝一个穿青缎掐牙背心、水绿裙子的丫头说道:&ldo;请姐姐去回夫人一声,就说我来给夫人请安了。&rdo;
那丫头眉开眼笑地应了一声,忙立即朝里头禀道:&ldo;夫人,二少爷过来请安了。&rdo;
里头一个低沉的妇人声气说道:&ldo;叫进来吧。&rdo;
丫头挑了帘子,蔺风这才恭敬地进了屋子。
乍一从外头进来,屋里的光线有些暗。
长兴侯夫人脸上波澜不兴,平静地正坐在正屋上首的一把红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盏粉彩瓷的茶盏,不时地拿茶盖拨弄着茶水里的浮沫。
听见动静,才缓缓地抬头看了蔺风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蔺风忙跪在她面前,口中说道:&ldo;儿子给母亲请安!&rdo;
卢氏这才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ldo;你大老远地回来,也着实累了。早点儿回去歇着吧。&rdo;
蔺风慢慢地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匣子来,&ldo;这是儿子去北边办差带回来给母亲的,不是什么值钱的,母亲留着玩吧。&rdo;
卢氏并没有接过去,眼睛依旧盯着那茶盏,好似有什么心事地摆摆手,&ldo;罢了,你的心意我领了。我老了,什么玩的戴的都不稀罕了,留给你姨娘玩吧。&rdo;
蔺风只得收回那匣子,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儿来,笑道:&ldo;母亲一生富贵,什么新奇的东西没见过?儿子这点儿小把戏自然入不了母亲的眼。这是儿子在大名府带回来的好果子,咱们京都并没有这样的,儿子斗胆送给母亲尝尝鲜!&rdo;
卢氏本就不喜这个庶子,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送东西,不免有些烦躁,看都不看一眼,冷声道:&ldo;好了,放在那里吧。&rdo;
蔺风把布包儿放在卢氏旁边的高几上,这才缓缓地退了出去。
卢氏身边的大丫头名叫采萍的忙上来打开了,才看了一眼就惊讶地低呼,&ldo;夫人,您快看看,这果子上面还有花样子呢。&rdo;
卢氏这才转过头来,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ldo;大呼小叫地做什么?你跟着我还这么没见过世面吗?那小崽子带来的东西我什么时候吃过用过?&rdo;
采萍脸上有些讪讪,缩回了手笑问:&ldo;夫人教训得是!只是这东西放哪儿?&rdo;
&ldo;不就几个果子吗?弄出这些花样子给谁看啊?谁知道这上头有没有毒?没得腌了我这地方,扔出去吧。&rdo;
卢氏起身就进了里间,采萍吩咐了小丫头也跟了进去。
蔺风从卢氏那里出来,就朝最后一进的后罩房里走去。
他的生身母长兴侯的侍妾宁氏就住在那儿。
这两个多月一直在外头办差,也不知道娘过得怎样了?
在这个家里,他们母子处处受人奚落,连那些有些脸面的仆妇们都不把宁氏放在眼里。
出门这么久,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宁氏了。他在这府里,这些人还收敛着些,他一走,还不知道把她给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夫人卢氏自来就不把他们母子放在眼里,见了他都是一副冷脸,更别提对宁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