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抬头看着高马上的王子,王子一身白衣,双手紧握金丝缰绳,浑身上下尽显华贵,在阳光下非常刺眼。
王子看着我,毫无掩饰地问:主官大人,我要的人……到了吗?
我点头答:到了。
王子笑了笑:好。
说完之后,王子拍马而去,那名小太监提着衣服快步跟在后面,模样相当狼狈。
我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着那些还依然跪着的人,那些秀女之中,有不少依然看着王子离去的方向,绽放出花痴的笑容,浮现在脸上久久不能消逝。
我摇摇头,抬脚向前走去。
这种&ldo;快乐&rdo;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我还能让这种日子持续多久?
第三十六回
偏殿之中摆着四把红漆木椅,椅子上分别写着我和其他三位评官的名字。
在红漆木椅的面前,摆着一张长案,长案之上放着四套木牌,一套木牌分三张,分别写着&ldo;壹、贰、叁&rdo;三个数字,代表着秀女的等分等级‐‐壹为首等,也就是直接通过,贰为次等,得此牌的秀女有第二次机会,叁就代表着必须立刻离开偏殿,被遣出禁宫。
我和其他三位评官在红漆木椅上坐定,我正寻思着大殿之上为何不见一人,便看见从旁边帘纱内走出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走到我身边那张小桌子前,先对我们四人拱手:主管大人,三位评官……
我点点头,那中年男子伸手抓起他桌子上的惊堂木,重重的拍了下去,喝道:带秀女
此时,两边的帘纱内突然各冒出四名衙役模样的人,不过都是身穿红衣,手中拿着如拨浪鼓一样的东西,摇晃着,齐声道:带秀女…………
从偏殿外,走来一位身材面容都极好的女子,女子上殿后,跪下后高呼:民女见过几位大人
还未等我说话,中年男子又一拍惊堂木,问道:下跪何人,击鼓鸣冤所为何事?
我一愣,我身边三位评官也一齐将目光投向那位中年男子,但中年男子并没有感觉到丝毫不对劲。
那秀女稍微一愣,头低了下去,再抬头的时候,还满脸泪痕,说:民女安莲,前些日子,魏王圈地,将民女家中几亩薄田和唯一一间瓦房圈在其中,便硬逼女民一家搬离……可民女一家五代都居住于此,搬离之后也不知何去何从,还请各位大人做主。
中年男子点头:那你们一家现在住在何处?
此言一出,民女哭得更是伤心,哭了好一阵,才答道:民女一家誓死不从,我爹爹将那件瓦房和几亩薄地用篱笆围了起来,告诉民女誓要和魏王抗争下去,怎么也要一个说话,却没想到……却没想到……
中年男子问:说下去
民女忍住哭,说道:没想到,两日前,民女一家受乡绅李官人所邀,前去参加寿宴,我爹爹担心魏王趁机霸占瓦房田地,便让我和我娘前去,等我们回来之时,却发现我爹爹裹着一张凉席,被扔进了河道之内,而瓦房也凭空消失不见……
中年男子脸色一变,问:这是为何?
我盯着那中年男子,玉言又止。
民女又说:我爹爹醒来,告诉民女,我和我娘刚离去不久,魏王的家仆就蜂拥而至,我爹爹躲进瓦房之内,却没想到窗户被捅开,放入一股白烟,随后就不醒人事,再醒来的时候就已在河道之内……大人,做主啊,这分明就是魏王所为
我和三位评官都扭头看着那中年男子,看他还要说些什么,正期待着,又听到惊堂木和小桌撞击发出的刺耳声,那中年男子怒喝:天理何在这还没有王法了眼中还没有律法了
我心中颇感欣慰,但这股欣慰还没有完全表现出来前,就听到那中年男子说道:安莲一家目无法纪,得罪神明,遭受天谴,竟还击鼓鸣冤,实乃荒谬
中年男子说完,我浑身一抖……
那安莲跪着向前挪了挪,泪如雨下,哭泣道:大人,民女冤枉,分明是那魏王……
中年男子打断安莲的话:信口雌黄魏王千岁是何等人?怎能做出如此违背民意之事?分明就是你们一家,五代修屋铸田违背了天意,得罪了那方土地,被神明赶出如果不是神明所为,你给本官解释一下,你爹爹为何在醒来之后,身裹凉席出现在河道之内?
那民女长大嘴巴,惊呆地看着那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洋洋得意,又拍惊堂木说道:安莲状告魏王一事,今日已结案,退堂……
我忙起身,走到那男子面前,低声说:这位大人,偏题了,今日可是择秀……
那中年男子这时才反应过来,忙跪倒在我面前,说:主管大人,小人平时审案已习惯,今日一到这偏殿上,一时没忍住……还请大人见谅。
我深吸一口气,挥挥手道:你……你退下吧。
那中年男子摇头:大人,皇上下旨,让本官在此相辅主官大人……
我点头:那你坐下,不过没我的开口,你不能有所动作,更不能随意说话。
那中年男子尴尬的笑了笑,坐回椅子上。
安莲所言之事,只让我想到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