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唤月慌忙低下头,提起衣摆就溜出了狭小的暗巷,嘴里低声叮嘱着自己,今晚的一切只是场梦。
到了第二天,街坊里就开始流传昨晚的故事,说什么真正的黑手还没露面,雇来沙盗给餐食下毒;宋宝早死在严刑拷打下,只是县衙压住风声而已。
但无论何种说法,宋宝都是最终的牺牲品。
马大娘提起几分警惕,不许苏唤月再去看望宋婆,整日盯着她准备零件。苏唤月摸不透这个案子的水深,就乖乖留在屋子里,借着黑炭渣作笔,废弃的面粉袋作纸,一笔一画勾勒自己设计的新图案。
很快临近交货的日子,马鞍也做好了初版。马大娘准备往上面添饰纹样,给苏唤月随意展示了下,是市面里再流行不过的福字纹路。
苏唤月还剩边角的设计没选定,打早就跑到金玉衣坊去观望。
她这几日打着上街买菜的旗号晃过马大娘,实则直奔衣坊二楼而去,几乎每次都能见到沈钰,像个求学的书生般,老实巴交地跟在秦罗娘身后,听她传授经商的门道。
对待苏唤月,他依然摆着副臭脸,只是话上客气了几分,看来这次闭关思过真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见她来得频繁了些,引得沈钰好奇地问:“你就真喜欢这些玩意儿?等我再碰到那支商队,送你一整套的就好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唤月伸出根手指,对着羊毡画指点作圈,把沈钰直接晾在一旁。
沈钰看了眼周围,小心凑到她身边说:“我想请你帮我做个宣传。”
苏唤月被逗笑了,说:“我能有什么本事?”
“秦罗娘同我说过,你住的地方虽然比我家穷,但还是有一定的闲钱拿来买货,当我欠你个人情,怎么样,干不干?”沈钰轻摇折扇,豪迈地挥开衣袖,不像请人帮忙,倒是债主同意延期交款。
“你容我考虑会儿。”苏唤月沉浸在羊毡画里,下意识答了句。
突然,一组连缀的线条吸去她的目光。她抽出怀里的面粉袋,对着那组线条再看几眼,喜悦步步爬上她的眉梢。
苏唤月即刻画出完整的图案,捧到沈钰面前问:“你看,设计在马鞍上,不错吧?”
虽然画面有些粗糙,但精细的设计还是令沈钰都不禁眼前一亮,又故意板着臭脸道:“也就那样吧,不过——你怎么把破布袋和炭渣带进来啊!弄脏了衣裳,我可要你千倍百倍的赔回来!”
苏唤月连忙辩驳道:“我,我可没有天天都带在身上,只是还有最后一笔,才带来对照一下的。”
“对照了又怎样,你的开过光吗?什么功效都没有,尽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这一句话,倒是给苏唤月猛然一击,让她心底突生一计。
苏唤月咧开嘴笑得开怀,没再计较这次无意义的争吵,踏着轻松的步子,绕开他下了楼。
“喂,我话还没说完呢!”沈钰趴在栏杆边捏紧拳头,有种被忽视的不爽。
秦罗娘刚给客人结好账,仰头冲沈钰直问:“沈二公子,你的活计忙完了吗?”
沈钰走下楼来,说:“你要我查的账本,都看完放在桌案上了。我能偷个懒,回府上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