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看他盯着自己,严沐阳立刻开口问,“累了吗?”“没有。累的是你吧,没想到你们工作也挺辛苦的,还以为老板都只是坐着数钱就好呢。”严沐宸开起了玩笑。严沐阳也笑了,“该干活儿的时候干活儿,才能有后面坐着数钱的时候。这段时间确实忙一些,不会持续太久的。”“最近怎么都没看到小美他们过来,不说是常驻吗?”“他们出去演出了,有好几个音乐节的邀请。”既然说到这里,严沐宸忍不住继续问:“你们平时联系不多吗,好像没怎么见你跟她打电话。”严沐阳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眼后视镜,打灯往左并线,“他们也挺忙的,又不是小年轻,联系没那么频繁。”说完赶紧岔开话题,“我今天跟他们交待过了,吧台的东西你可以随时用,这么久没练会手生吧,可以先随便找找手感。”“不用,反正调得好不好你也喝不出来,就别浪费东西了。”严沐宸话里带着笑意,弯着眼睛从后视镜里跟他对视。严沐阳咧开嘴笑了起来,“非常荣幸能当你的实验品,我保证再难喝也一滴不剩地喝完,绝不浪费。”“那你就小看我了,我已经想好了,明天让你惊艳一把。”严沐宸眉眼含笑,又扭过头去看窗外的灯光。红红绿绿的光线快速划过,残留在眼底的色彩交织成模糊的一片,像抽象派的水彩画。凉凉的风迎面吹过,夜色很美。两人像往常一样,回到家洗漱休息,早早上床睡觉。严沐宸一直感觉良好,没有特别的反应,直到第二天起床,才出现了心悸的症状。以前熬夜的时候偶尔也会这样,不是什么大问题,他松了口气。这比之前担心的问题好多了,根本不用在意。早餐过后,他趁着严沐阳换衣服的时候,去厨房拿了点东西偷偷放进包里,想到晚上的那杯酒,心情已经隐隐激动起来。去酒吧的路上,心悸又突然而至。心脏的跳动强劲得像要突破胸膛,有力的击打声无比清晰,连带整个胸腔都随着它的跳动收缩。他不动声色地靠上椅背,将头扭向窗外,不断深呼吸,小心翼翼地带着那颗不安分的心脏慢下来,像安抚躁动的孩子。严沐阳没那么好骗,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不对。他果断靠边停车,解开安全带俯过身,“怎么了?”正认真呼吸的严沐宸被他吓了一跳,骤然睁眼才发现车子已经停了。他放松身体转身,“没事,你停车干嘛。”严沐阳盯着他黯淡的唇色,一股怒气冲上心头。他想起小时候爸妈哄骗他的样子。说好第二天给他带东西,回来的时候却两手空空,说好考试进前十就带他去游乐场,考完却当没这回事。太多太多的事,他们总是这样。他也愤怒地质问过,为什么明明答应了又说话不算,他们却只是笑,甚至连合理的解释都不愿意给。是啊,他只是孩子,对孩子说的话是不必当真的,小孩懂什么呢,连他伤心较真的样子在他们眼中也都只是笑话。可他现在不是孩子了,为了所谓的不让他担心,就可以自以为是地无视他的关心,无视自己的承诺吗。心头涌上无力的悲哀。他自以为长大后就不会再被人敷衍欺瞒,因为什么事他都可以只靠自己不靠别人,言而无信有了第一次他便绝不会再对这人多看一眼。可他终究还是高看了自己,在严沐宸面前他永远只能妥协。短短一分钟里,内心扫过狂风骤雨。等想清楚这些,他眼里的愤怒不解全都消散无踪,整个人仿佛抽去筋骨般塌了下去。他看着严沐宸若无其事的脸,僵硬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重新系上安全带继续上路。车内还是平常的安静,可气氛却像凝固了一般,严沐宸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泛起一阵酸疼,终于意识到,是自己太过分了。心悸来得突然去得也快,这会儿心跳已经恢复正常,好像刚才那阵不适根本不存在,让他连想道歉示好都没了机会。他又不安地看了严沐阳一眼,这人只目不斜视地开车,沉静得让人莫名悲伤。到了目的地,严沐阳也没有多说话,只神色如常地嘱咐了他几句,就头也不回地去忙了。整个上午严沐宸都心不在焉,所有事都无心去想,脑海里只有严沐阳冷漠又受伤的侧脸。他的心像是被人紧紧揪住,几乎想要不管不顾地冲到那人面前,将他紧紧抱住,道歉也好示弱也好,只要能让他不再难过,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庆幸的是他们出门晚,难捱的上午并不漫长。中午时候,严沐阳来找他吃饭,终于结束了这磨人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