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保证自己不动摇,但情感与正义的秤杆在每个人心底都不一样。
不过没关系。
她奋不顾身地倒向他,势必对他负责到底。
是她把他拉下了山崖。
她就要给他更多机会与光阴感受山海和真情。
她自出生不受上帝眷顾,反正都要下地狱,不如一条道走到黑。
从小到大,堕落就是她的自救之道。她不在乎,也无所谓。
季时秋是她第一个想救的人。如果不是这个秋天的偶遇,她一辈子也遇不上这样的人。
他优秀,赤忱,清洁无瑕,本该通往明灿的山巅。就因为那点风暴,命运的岔道才会将他送来她身边。
宿命若如此。
她甘愿与他共沉沦。
时间紧迫,吴虞不再多思,套好衣服下床,她面色冷静地收拾起行李,并问:“你当时没身份证,怎么从北边坐车来的?”
季时秋看着她忙碌的纤瘦的身影,眉头紧皱,眼底震荡。
吴虞见他不答话,回过头催促:“傻坐着干嘛,还不下床收拾东西?”
季时秋面色倏而舒展,下床帮起忙来,也回答她方才的疑问:“离家之后,我走了很久,一直走到国道边,拦了辆私家车,问他可不可以载我一程。那位叔叔人很好,说只收我一半高速费。”
吴虞往行李袋里利索地揣东西:“好,我们也一直走,用一样的办法。”
季时秋看她:“走这么匆忙,林姐不会觉得奇怪吗?”
吴虞定住,沉默片晌:“就说我爸病危,赶回家见他最后一面。”
季时秋忽然笑一下。
吴虞瞥他:“笑什么?”
季时秋说:“你编谎话的样子,挺……”
“挺什么?”
“挺可爱的。”
吴虞踢了他一脚。
季时秋没有躲,裤腿留上鞋印。
他问:“我们去哪,你想好了么?”
吴虞如实说:“没想好。还没来得及想,尽量出省吧,再找个跟绥秀差不多偏僻也漂亮的地方,有山的,”她已经在构想未来,并重复:“一定要有山。”
季时秋为她勾一勾碎发,又梳理一下与发丝纠葛的红薯叶耳坠:“你不怕吗?”
吴虞看回去:“怕什么?”
季时秋说:“被抓了怎么办?”
吴虞略略耸肩:“那就被抓么,监狱都好过我家。”
她有着一股与小巧外形截然不同的,信念感和安全感:“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逃出来的,我们没区别。这次我带着你跑,你不用担心挨饿受冻,不用一个人在外面坐那么久,还能带上你妈看另一座山的日出。你可以比较看看,跟涟山上的,有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