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唏嘘,老定远侯戎马一生,可是留下来的唯一儿子却懦弱无能,当年生死存亡之际连门都不敢出,还是嫡女和义子一战成名,才不辱没了定远侯的名声。如今康正帝重文轻武,定云侯更是如坐针毡,如无必要绝不进京,更是远离朝堂。
裴若源闻言咬了咬牙,面色越加难看,他心中恼怒抑郁,肺腑犹如灌铅一般沉重,头也越发晕眩起来。
“伯父所说不假,如今太子突遭不测,朝中平衡被打破,形势变得极为微妙,我们必须小心应对才能不落了下乘。”裴如熙接口道。
“自从太子妄自立罪臣之女为太子妃,当众忤逆康正帝,康正帝便起了废太子的心意,只是储位乃是国之根本,朝中民间皆对太子赞誉有加,康正帝不能不顾及,因此才没有成行。但是却慢慢下方太子权利给其他皇子,意图架空他。更是打压惩戒朝中太子一派的人,因此现在已无敢为太子说话的人了。更何况,皇孙身份尴尬,至今得不到康正帝的承认。我们想要在此时劝康正帝立皇孙为储君简直是痴心妄想……”封秋白徐徐道来,他言之凿凿,所说皆是道理,其他几人都默不吭声,慢慢思索,唯独裴若源怒火烧心,眼神越发狠厉,待听他说道立皇孙为储君是痴心妄想就再也忍不住了,愤然起身大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太子如此信任于你!太子就这一个血脉,怎能让他人得逞!”
“源儿闭嘴!秋白说的对!”
没料到裴若源情绪如此激动,安平郡主厉声喝止道。
“娘!”
裴若源吃惊的看向母亲,他不明白母亲为何拦着自己,难道他也如封秋白一样的认识,要放弃皇孙不成。可惜太子已逝,宫里潦草准备他的身后之事不说,连他最信任的这些人也不打算为他尽心尽力。他情绪激动,悲愤满怀,整个人已经不能思考,他看向封秋白,顿时觉得面目可憎,如果不是他巧言令色,怎么会让母亲说出那番话来。
“封秋白亏你读的圣贤文章,莫不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这个背信弃义贪生怕死的伪君子,以为在这里妖言惑众就能变天了不成,我告诉你就是我不要命了,也要保皇孙……”他睚眦欲裂,愤怒咆哮道,只是话未说完就被封秋白打断了。
“裴若源!”
封秋白从未如此喊过他的全名,只见他一向淡泊的面容隐有怒气,“你在太子身边这么多年,太子就是如此教你的?”
裴若源红着眼眸,犹如看仇人一样瞪着封秋白,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封秋白估计已经被碎尸万段,“你这个小人,有何颜面同我提太子!”
那目光犹如孤狼被围,恨意与悲愤充斥其中,看的封秋白心中一凛,他本还有些犹豫,怕因此得罪裴家母子,可是看裴秋白这犹如困兽一般的执着于眼前,他不能再不管不问。心中不由得想起那日太子对他说的话,源儿要你看顾了,没想到真的一语成谶。
封秋白定了心思,便不着急,他慢慢向裴若源走去,每走一步,每说一句,都让裴若源如坠冰窟。
“你以为太子是真的护佑你吗!”
“不是,他是看你难堪大用!”
“你胸无点墨,武艺不精,只剩耍宝这一点用处!”
“如今太子已去,要你何用?难怪太子那日对我说……”
封秋白一步步逼近裴若源,他字字诛心,每说一句,裴若源的脸色就白上一分,每走一步,就如踏在人心之上。
封秋白行至裴若源眼前,裴若源身体微微晃动,似乎已经站立不稳,但他仍旧固执的问,“太子说了什么,告诉我,告诉我!”
“太子和我说,皇孙交付于你即可,别的人我也信不过,明白了吧,太子自始至终都未信过你……”
封秋白一字一句说道,语气冷漠如往昔,但是眼睛却死死盯着裴若源,生怕错漏丝毫。
裴若源闻听此言呆立良久,他一直以为太子是信他的。纵使他没什么本事,可是这颗真心却从未作假。可是太子却从未信他,是啊,自己什么都不会,不过是个惹麻烦的废物罢了,信与不信的又值得太子挂心吗。他心中郁怒驳杂,四肢百骸犹如过火翻烤,猛然间一口黑血吐了出来,整个人站立不稳,直直的向后倒去。
封秋白本就随时准备着,这在他意料之中,见此状况,急忙拉住裴若源的衣衫,一把将他拉到怀里。他低头检看裴若源,只见裴若源色如金纸,眼睑微阖,封秋白紧紧皱着眉头,一语不发,只是匆忙的拉开裴若源的衣袖为他把脉,片刻之后,封秋白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淡声道,“旁的大夫不敢用此招,秋白只能越俎代庖了,淤血不吐出来会有大麻烦。“
一旁裴如熙脸都白了,他和裴若源差了七岁,母亲早早离家,裴若源又不得父亲喜欢,长兄如父,裴如熙是拿裴若源当做儿子一样看护着长大的,刚刚若不是母亲拦着,他早就跳起来了。
“那些庸医!可是你这人也太……”裴如熙听他如此说才明白弟弟这是让人给救了,先是怒骂,只是心里还是呕的不行,本不该埋怨的,可是他心疼裴若源心疼的很,话在齿间绕了半天还是说不出来半个谢字。
安平郡主轻咳了一声,对封秋白微微笑着说道,”我就知道小白终究是为了源儿好的。“
封秋白对安平郡主点了点头,”郡主不怪我就好,还得有劳裴兄扶着源儿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