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哦。&rdo;阿岚说着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公平。但她也没讲出口,只是伸长了脖子,向往地看着展昭手上那本破破烂烂的书。
展昭笑着摇了摇头,便翻开书拿手指着一句一句教她。这般一人讲,一人学,到日落前竟已经教完了十几句。虽然不知道阿岚有没有把字认全,但她已经是会熟练背诵了。
眼看暮色将至,展昭决定今日的文化课程到此为止,免得阿岚一下吃不消。然而当他合上书时,忽地从书中掉出一小张纸片来。
阿岚&ldo;咦&rdo;了一声,好奇地伸手捻起来,说:&ldo;这像是从什么纸上撕下来的边角,还有字呢。&rdo;她眯着眼睛辨认了半天,可是今天识的字上面一个都没有,不由大失所望。
展昭忍不住一笑,接过纸片看了一眼,说道:&ldo;这四个字念作&lso;问竹先生&rso;。&rdo;一边说一边以指作笔在桌上教阿岚写这几个字。
写到一半,他才后知后觉地反映过来。
‐‐问竹先生!
展昭一时不由停住了动作,心中大为震撼吃惊。只因为这问竹先生,非但他听说过,只怕听过他的名号的人还不少呢。他乃是前朝的一位大才子,姓宋,名伯英。据说此人年轻时怀才不遇,因而避世绝俗、隐居山林。直到几年后因缘际会、经人举荐,这才被召入朝中为官。没过多久,这位宋大才子便已是位极人臣,还娶了当朝阁老的千金,真可谓春风得意。
不过这不是展昭一个江湖游侠能够听说过他的缘由,这位问竹先生真正使自己出名的机遇,是他的死。
宋伯英是被人刺杀身亡的,并且死状极惨、震惊朝野。传闻后来皇帝下令严查此案,却也不了了之,那神秘的杀手就此失踪。甚至有人说,这是厉鬼索命、冤魂作祟。
没想到此人竟还在此地隐居过,展昭心想,也许他隐居的时候便是怀才不遇的青年时代。
也不对,那时宋伯英应当还未娶妻。他的发妻难道不是阁老的女儿吗?
展昭因这一个名号便想起这些朝野传闻,不由摇头笑了笑,暗骂自己闲得发慌。人家娶的是不是阁老的女儿,哪怕是皇帝的妹妹呢,又与他有什么干系?
阿岚看展昭自己摇头笑笑,忍不住问道:&ldo;先生,怎么了?&rdo;
&ldo;没怎么,&rdo;展昭板起脸来,&ldo;今天先学到这里,明天检查你的背诵。&rdo;
阿岚赶忙点头。
这一夜本该无话,就像昨夜一样风平浪静。然而到丑牌交尾的时候,阿岚蓦地被一声惊雷吓醒,只听屋外风雨之声大作。她猛地睁开眼睛,就见窗外再次被映得一片雪亮,仅仅过了眨眼工夫,一声炸雷便在山谷间回荡起来。
阿岚在床上僵了一瞬,忽地想起什么,一骨碌爬起来冲出房门去。
一开门,兜头的雨立时便泼了满身。这雨下的真大,就像是天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然后直接把雨倾倒下来一般。阿岚匆匆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还没来得及迈出门槛,耳听得又是一声雷响。这一次的轰鸣沉闷悠长,伴随着雪亮的闪电,着实骇人。
&ldo;猫!&rdo;阿岚忍者心惊胆战扯开嗓子大叫,一面关上身后的房门,一面睁大眼睛想要在夜色中搜寻她挂念的伙伴。
周围的森林在狂风骤雨中战栗,好像下一刻便会整个拔地而起被卷走似的。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时不时划破天际的电光会将大地照亮。
阿岚再次扯着嗓子叫了起来:&ldo;猫!&rdo;她浑身已经被浇得湿透,在廊下勉强走了几步。忽然,柴房的门被什么东西拨开,猫瘦小的身子出现在门后。
&ldo;你在这儿!&rdo;阿岚叫了一声便扑过去,一把将猫搂在怀里,连声道,&ldo;可吓死我了,快跟我回屋去,这雨下得太大了。&rdo;
猫还顽强地挣了一下,然而阿岚跑得飞快,眨眼工夫就窜回了房间。&ldo;砰&rdo;的一声,房门撞上,风雨也被关在了身后。
其实展昭早在刚下雨的时候便从廊下的坛子上跳了下来,麻利地钻进了厨房避雨。没想到打雷声竟然吵醒了阿岚,而且这小姑娘居然不顾一切出来找自己,他也只好忍着不耐从安身之地出来。
阿岚牙关直打颤,一路哆哆嗦嗦抱着猫缩回了床上。一人一猫经过方才那短短一遭,都彻底变成了落汤鸡,真是狼狈不堪。这茅舍里也没有能用的被褥,昨夜倒是还不算太冷,可今夜暴雨突至,加之此地又是山中,便有些冷得令人吃不消了。
而屋外的风雨也没有减弱的趋势,无论是风怒吼的声音,还是雨拍打在茅舍上的动静,都让人从内心深处对大自然产生一种无法抗拒的敬畏。阿岚还是个小女孩,更怕这种雷雨天气,她抱着猫忍不住一阵胆寒,嘴里还嘀嘀咕咕:&ldo;又闪电了,啊,要打雷了。&rdo;
&ldo;轰隆&rdo;一声闷雷,仿佛整个山谷都震颤起来了。阿岚想要捂住耳朵,但又得抱着猫,因此只能把脑袋埋在猫身上。对方细软温热的毛皮恰到好处地安抚了她,是这风雨飘摇的夜晚唯一的慰藉。
&ldo;还好有你陪着我,&rdo;阿岚低声说,&ldo;不然我可真要怕死了。&rdo;她又把身子团了团,努力缩成一个球,把猫抱在怀里。
展昭无奈地忍受着阿岚,他心中有些怜惜,也有些微妙的不屑:女人胆子就是小,打个雷也能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