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朝泪眼婆娑的姑娘轻轻笑道:&ldo;敢上手叫我住嘴的人,你倒是第一个。&rdo;
沈时葶这才明白,他为何发狠咬她。
都说十指连心,手上受了这样的大罪,沈时葶觉得心脏也刺疼刺疼的,她一时顾不得近在咫尺的李二,只哽咽一声,垂头用帕子将伤处包扎起来。
陆九霄一只腿屈起,手肘支在膝上,撑着侧脸瞧她,便能望见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挂在她纤长浓密的眼睫下,眨一下眼,便坠下一颗。
&ldo;很疼吗?&rdo;他忽然问道。
其实陆九霄的容貌和声线都透着一股子少年气,正儿八经时,那双凤眼显得尤为明亮清澈,时常予人一种真诚又良善的错觉。
但那也只是错觉。
沈时葶小心谨慎地抬眼看他,眸子里尽是星星点点的防备。
很显然,她已然无法将眼前这个张口就咬人的疯子与那夜将她丢进水中,救她于水火的男人联系在一块。
思虑半响,姑娘咬紧下颔,带着细微的哽咽声道:&ldo;不疼。&rdo;
&ldo;不疼啊,不疼你哭甚?眼泪收收,瞧着我心烦。&rdo;男人近乎不近人情地说道。
闻言,沈时葶那将将溢出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憋得小姑娘那双漂亮的眸子周圈都在泛红,她忍着指间的疼意,弯腰去捡地上那把浅蓝团扇。
正此时,珠帘外那道人影挪开了半步,人声渐远。
沈时葶一顿,是李二被石妈妈哄走了。
她心下一松,眼神游离地往外瞧了一眼。
彼时沈时葶脑中闪过一瞬拔腿就跑的想法,但又被高台之下的欢呼声给压制了下去。
是了,这是花想楼。
是烟花巷柳。
她能跑去哪里呢?
跑得了一次,第二次又当如何?
几乎同时,她想起了那个满脸血痕的杨姑娘。
沈时葶手一抖,扇柄碰了伤口,她&ldo;嘶&rdo;的倒吸一口气,当即回过神来。
似是为了这一瞬间的想开,她鼻尖泛酸,忍了又忍,才握着团扇站起身来,回头正对陆九霄时,面上已无半分矫情的委屈。
至少这个人,床事上没有那么些肮脏手段,不是么?
这么想着,沈时葶咬咬牙,提壶给他斟酒道:&ldo;是,给世子赔罪。&rdo;
&ldo;就这样赔罪?&rdo;
她呼吸一滞,指甲深陷进掌心的纹路里,凹出一道弯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