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成柯怔怔地立在壁灯前,洗过擦干的手心微凉,贴在了谈易的额上,还是有些热烫,但比之前好些,估计吃过药了。谈易也不像是放任自己烧死的人。
本想挪去客房的心思被掐断。这房子现在好歹是他的,谈易最好别死他家。
曲成柯一把关了灯,掀开被子躺进去,眼前一片漆黑还没能暗适应,只能本能地往被子里钻,这厢他人还没躺安稳,忽然察觉自己的手搭在了另一个人的手掌上,下一秒,掌心一热一紧。
第28章早餐
还没捂暖的半边被窝中央有着一道明显的分界线,明明对温暖触手可及,可曲成柯怎么也没有越雷池。
谈易打破了界限,自他手心传来的热得不正常的温度,如同火苗点燃了干草堆,也有可能是因为酒精开始挥发,曲成柯逐渐燥热起来。
谈易的力度并不大,只是虚虚握着他手背,如同睡梦中乱抓母亲衣襟的孩子般,只要有什么握在手心,就感觉安心。
自床侧传递来的温度,曲成柯一点儿也不陌生,即便时隔许久。
那是个闷热异常的夜晚,教师多媒体的天气预报上不停报着红色预警。在学生们又热又躁动的时刻,华实二中总电闸临时维修,全校断电。学校停电,每个学生在高中生涯都幻想过或经历过的事。
晚自习老师无法再掌控住完全躁动起来的学生们,曲成柯趁乱溜出了c班。
他轻车熟路摸到高二a班,甚至快速找到了谈易的位置,他就坐在后门边三步路的最后一排,曲成柯弯腰低头甚至没被a班学生举着手机电筒微弱光芒的a班班主任发现。
那是曲成柯干过最大胆的事情之一。他在抓到谈易手臂之后,将人一把拉下来,热切地亲上去。谈易同桌兴奋的窃窃私语隔着谈易的身形在那边响起,曲成柯热血上涌,掌心滚烫。
谈易认出是他,颇不赞同地往下施力按住他的肩膀。
彼时正是两人最黏糊的时候,虽在生活方式和人际交往方面两人不合,甚至还经常为此争执,但感情与日俱增。所以曲成柯根本不会把他微弱的推拒放在眼里。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在一片不完全漆黑的环境中呼吸纠缠。
“不许串门!各班学生回到自己的班级!”年级主任嘹亮的大嗓门自走廊响起,距离越缩越短,人已经到了a班门口。
曲成柯一个激灵,他可不想被他抓住,这个月再被叫家长他就死定了。
他松开谈易,又在他脸侧重重亲了下,跟偷情被抓的情夫似的扭头就慌不择路地想逃。
这时,身侧一重,他被谈易拖住了。下一秒,年级主任举着大电筒就走进了a班。
年级主任安慰着优等生们,说十分钟后会恢复供电。说罢竟想穿过班级从后门去下一个班级。
曲成柯正蹲在后门旁的走廊处,闻言顺着谈易的力道往里挪,停在了谈易和他同桌座位之间,好在班级里不断有着嗡嗡的说话声,曲成柯的这点动静被掩盖了过去。
谈易的同桌,那个聒噪的男生,在发现他位置边多了个活人是差点吓得跳起来,被谈易一把按住。
曲成柯耳根子烧红了,安静匍匐着当个鹌鹑。
教导主任又想起什么似的,站在后门处对a班班主任说起了什么。
他不走,曲成柯也不能起来。他的右手被谈易紧紧攥着,放在自己左腿上。黏腻的掌心让曲成柯不舒服地扭了扭手腕,结果被谈易抓得更紧了,他莫名不服气,翻过手心也用劲回握过去。。
他个不讲究的都不舒服,患有强迫症和轻微洁癖的谈易只会更不舒服,但他没有松开手,好像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松手。
在那个气温高得不正常的普通晚自习,闷热到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厌恶肌肤相贴之际,两个十八岁的少年潮湿黏腻的掌心紧密相贴,谁也没有率先松开手。
曲成柯没怎么施力就顺利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残温被尚未捂暖的被窝稀释,似乎很快就要消失。
谈易大概是真睡着了,对此毫无知觉,呼吸绵长安静。
躺在他旁边的曲成柯却睡不着了,轻手轻脚坐起来几番纠结去客房睡算了,但又莫名有种觉得走了就输了的感觉。
昏暗中,曲成柯无声地哼哧两下,重新躺进被窝,困意袭来,他的眼皮愈发沉重。可有一张脸不停在他眼前晃悠,明明只隔着触手可及的距离,可那个人的脸好似还隔着七年的时光似的。
曲成柯拧眉,“啧”了两声,甩甩脑袋好让自己安静入睡。
迷迷糊糊之际,谈易似乎翻了个身,他像手心长了眼睛似的,不知有意无意再次捕捉到曲成柯虚虚放在身边的手。
双手交叠。
曲成柯躺在柔软的床垫上,睡意的袭来带着他沉入黑水,剩余的理智不足以支撑他的思考,他没有再抽回那只手。
昨晚忘记关掉这段时间拍戏以来每早七点半整的闹钟,手机精神地响起来时,曲成柯在梦中感觉被什么重物嗑中了天灵盖,痛得真切。
昨晚他和谈易睡在一张床上。夜里他想翻身,被什么热乎乎的东西牵制住动弹不得,现在想来,似乎是谈易的手……
曲成柯瞬间清醒,翻身坐起来。身边空空如也,伸手一摸,被窝枕头都已冷却。
也许是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