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可能。
易思龄就算是在梦里也不会说出这种话。可转念一想——她都梦到和谢浔之接吻了,还有什么蠢话是说不出来的。
易思龄石化在原地,窘迫地张着嘴,却发不出声,刚醒来的她,脑子没那么清醒。
谢浔之感受到面前女人超乎寻常的羞窘,倒是有些意外。他不过是心血来潮逗她一下,没想过她反应这么大,像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被他拆穿,戳中。
“绝对不可能!”易思龄回过神来,利落反驳。
谢浔之没说话,深深看着她,嘴角的弧度轻微地敛了下。
“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你肯定听错了。不然就是故意给我扣帽子。”易思龄说完就抿着唇瓣,故作镇定地看着他,心中早已乱如飞絮——
顶!该不会真的说了喜欢他吧?
好丢人!!
她反驳的表情很干脆,也绝对,好似知道,她不论在梦里,还是现实,都不会喜欢他。
耳边一晃而过昨晚听到的那句话——“易思龄根本不会喜欢你,你压根就不是她的菜。”
谢浔之胸口有短暂的凝滞,不是滋味,但很快,他就将这些陌生的情绪弹压下去。
这些都不重要。婚姻最重要的还得是相敬如宾,互相敬重,互相包容,互相支持,不需要太过浓墨重彩,更不需要爱得将生将死,但求平平安安,细水长流。
谁能说这种模式不是好的婚姻?
人呐,既要又要最终什么都要不到,更何况,他也迷茫于他想从这段啼笑皆非的姻缘中要什么。
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包容她,顺着她。
谢浔之,你毕竟长她六岁。她还只是小朋友。何必要故意惹她不高兴,你难道还小吗?
谢浔之和她对视几秒,最终什么也没说,神色如常,甚至是温柔地揉了揉她凌乱的发顶,就在像揉一只小猫咪。
“花和礼物放在沙发,我先去陪伯父伯母聊天。”
“起床吧,小懒虫。”
人走后,易思龄摸了摸发烫的脸,郁闷极了,不懂谢浔之是什么意思,每次都是话说一半又不说了,比易坤山摆在供台上的佛像还要高深莫测。
空气中弥漫着新鲜的玫瑰香气,淡淡的几缕,一起床就收到花和礼物,该是很惊喜的一件事,但她现在心情低落。沮丧地从床上下来,鞋也没心思穿,好在赤脚踩着地毯并不凉。
走到沙发边上,弓腰,手指去戳花瓣,脑子里仍旧在想着,她到底有没有说那种丢人的梦话?
丢人暂且不说,谢浔之的态度更让她气愤,喜欢与否,他都不该那样水波不兴。
易思龄轻声哼了下,手指去勾那只摆在弗洛伊德旁边的小手提纸袋。谢浔之今日是第一次来,按礼数来说,要给她和她的家人带见面礼。
这个应该就是见面礼。
她收过太多这类不敷衍,也不会走心的礼节性质的礼物,早已没有新奇之感,走过场般地打开,随即,眼眸一怔,心尖为躺在黑丝绒上的那泓幽绿颤了颤。
不是钻石宝石,是一对凉阴阴的翡翠镯。这样的成色质地,一只已是天价,一对鸳鸯镯更是稀有,光有钱不行,要看缘分,看天时地利人和。
送一对?大抵是取成双成对之意。易思龄无端想到这点,本就发烫的脸更是没来由地涌来一阵燥热,掌心的镯子沉甸甸。
她把镯子戴上,左右各一只,那些别扭的沮丧的心情一扫而空,举起手腕,任由午后金色的日光将其穿透,那绿色像冻过的深潭水。
欣赏了好一会儿,直到梁咏雯打来催促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快要发飙了,她这才急匆匆地跑去浴室冲澡,化妆,换衣服,手镯就戴在那双皓白的手腕,忘了取。
四十分钟后,易思龄仓促下楼,中途遇到栗姨,问她一句情况如何,栗姨又是笑又是无奈,说姑爷都陪着先生和太太喝了一个多小时的茶了。
易思龄反倒委屈起来:“谁让你们都不早点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