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情平静如初,一言不发。什么都可以遮掩,这瘢痕却要暴露一切。刘家这美丽安详的避风港,她是不能久留的。
他缓缓地放开她的手。柔声道:“梨容,跟我回去吧。”
“我说过了,她不是梨容,”厚木只看见若愚执起梨容的手掌看,虽不知道内里情由,却也感觉情势不妙。一听若愚要梨容跟他回家,马上就急了,叫道:“她是个哑巴,梨容可不是哑巴——”一双眼,紧张巴巴地望着梨容。
梨容静静地转过头来。凄然一笑,低声道:“厚木,我不是哑巴。”
“你怎么可以承认?你不能承认啊!”厚木大惊失色,却也痛心疾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死劲地摇晃道:“你疯了吗……”
“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梨容轻声道:“我终究是要离开刘府的……”
“不……”厚木绝望地叫道。
“你们照顾了我这么久,还替我爹爹平反,我不能那样自私,置你们与不顾,”她低声道:“谢谢你们的大恩大德,在刘家的日子,我很开心……”
“不……”厚木知道大势已去,梨容他已然留不得了,惆怅之间,还是不愿接受和面对现实。
“厚木,”她微笑着,柔声安慰他:“一生之中,能有这样轻松愉悦的相处时光,即使再短,也足以让人留恋,就如同鲜花,酝酿一生,花开一瞬,已是无憾。”
“梨容……”厚木不禁潸然泪下。
她浅笑着,带着宿命的从容,转过身,翩然离去。
面对那不可预知的未来,将过往留在了身后。
“梨容,这里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样。”若愚体贴地伸出胳膊,给梨容做下车的扶撑,梨容并没有碰他,而是蹲下身,自己用手扶着踏板下了地。
他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难过。
她静静地站在门口,仰起头,阳光下的门楣,陌生而又熟悉。
陈家别院,已换上了谢府的门匾。
“皇上已经下旨,发还了谢家的家产。”若愚轻声道:“先进屋再说吧。”
一丝冷笑滑过她的嘴边,须臾消失不见。
进了屋,便是他的天下,要如何向她讨债,当然不会在这大门口,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然,人们如何会对他陈若愚金屋报恩啧啧称赞呢?!
听香楼里,已经卸去金装。这让梨容有些意外,但接下来,无论若愚意欲何为,她都不会意外。
不等他发话,她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以背相对。
他默默地垂下头,良久无语。
“梨容,”还是若愚先开口,如果他不说话,他们两人就永远也无话可说,他将一个盒子轻轻地放在桌面上,推过去:“这是朝廷发还的谢家的家产,地契和银票都在里面,你清点一下。”
她看了盒子一眼,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提高了声音,朝门外喊到:“带进来!”
梨容轻轻地一回头,看见了白颜,白颜正用诧异、惊恐而忐忑的眼光望着她,一进来,便是惊呼一声:“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