曝布情急之下,手指屋顶,大声吼道,“从屋顶走,快快。”
从屋顶走,基本上就是给刺客做靶子,出去一个死一个,但现在顾不上这么多了,逃出去多少算多少,总比全部葬身火海强。
卫士们立即搭建人梯。就在这时,屋顶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接着便听到怒吼声,箭矢射中盾牌的“嗵嗵”声,还有痛苦的惨叫声。
卫士们骇然心惊,搭建人梯的速度更快,围在宝鼎身边的锐士则齐齐举起强弩,对准了屋顶。宝鼎和曝布面面相觑,这时候还有救兵?不会是刺客的奸计吧?不过想想又不像。大火已经席卷了卞家老铺,两侧的屋子也要烧起来了,这时候就算是刺客,也不会冒死跑到屋顶上来,他们只要站在安全的地方守株待兔就行了,有必要以身涉险?
“公子,公子……”屋顶上突然传来嘶哑的叫喊声,“下面的人快让开,我要破开屋顶,快让开。”
宝鼎毫不犹豫,抱着赵仪和锐士们避到了墙角。曝布则放声吼了一嗓子,“破顶,快破顶。”
“轰”一声巨响,屋顶坍塌了老大一块,瓦椽飞舞,尘灰弥漫。
几根粗大的麻绳从天而降。
“公子,快快快,大火烧过来了,快啊。”嘶哑的声音状若疯狂,连续叫喊,“盾牌掩护,快快。”
不待宝鼎和曝布等人做出反应,屋顶上便传来数声惨叫,跟着三具尸体轰然坠落。
“黑衣锐士,上顶列阵。”曝布厉声狂呼,“虎翼卫,破顶,快破顶。”
虎翼卫的两架人梯已经到顶,人梯顶部的卫士大力撞开瓦椽,因为上面有人接应,形势完全不一样了,所以卫士们士气大振,举盾跃出。救兵已经死了不少,屋顶上不到十个人了,个个黑衣蒙面,已经被刺客的箭矢牢牢压制。刺客全部藏在前后左右的屋顶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反正四面八方都是厉啸的长箭,虽然不够密集,但又狠又准,显然都是射术高手。
黑鹰锐士缘绳而上,一个个捷若灵猿,迅速在屋顶上架起了严密的盾阵。
曝布先上屋顶,迅速打量了一下,眼见大火已经烧了过来,当即冲着宝鼎大声叫道,“快快,屋顶要塌了,快啊。”
宝鼎背起赵仪,让她紧紧搂住自己的脖子,双手抓绳,飞一般冲上了屋顶。
“走走走。”曝布冲着四周的锐士、虎卫和几个蒙面救兵连连挥手,“快走。”
一行人在起伏不平的屋顶上猫腰狂奔。刺客们的箭愈发密集,不时有卫士中箭惨叫。大火越烧越大,浓烟滚滚,已成燎原之势。尚商坊人喊马嘶,一片慌乱。
奔行大约五十多步,曝布指挥卫士们跳进一座小院,冲上了大街。再看卞家老铺及其周围房屋,已经彻底被大火吞噬了。
“直娘贼,杀过去,砍了他们的脑袋。”宝鼎怒不可遏,背着赵仪,拎着宝剑,掉头就冲向了那间悬挂蜀锦的铺子。
曝布和一群锐士更是咬牙切齿,一个个像咆哮的猛虎,杀气腾腾,沿街狂奔。
屋顶上的刺客们迅速消失,眨眼就被尚商坊慌乱的人群所淹没。至于那间铺子,早已了无人迹。
宝鼎气得肺都炸了,这趟遇刺九死一生,如果不是突降救兵,几十个人肯定葬身火海,但等到宝鼎想起那几个救兵的时候,竟然发现他们消失了,就像那群刺客一样,神奇般地消失了。
公子宝鼎当街遇刺,差点葬身火海的消息当即传遍了咸阳城,咸阳震动。
驷车庶长嬴豹、内史嬴腾急速驱车赶到蓼(liao)园,老将军王陵、少上造麃(biao)公也火烧火燎地飞马而来,就连秦王都被惊动了,叫郎中令隗状急赴蓼园打探一下具体情况。
宝鼎极度郁闷,自己和一群卫士差点被人烧死了,但竟然没有抓到一个刺客,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有看到,这脸丢得实在太大了。
晚上苍头也来了,听完宝鼎的述说,他也是暗自惊骇。对手太厉害了,假如没有那一群神秘的救兵,现在宝鼎已经变成一堆灰了。
“没死就好。”苍头瞪着他,恨恨地骂道,“叫你不要到处乱跑,你不听,非要招摇过市,怎么样?差点死了吧?叫你不要猖狂,你非要猖狂,猖狂就要挨打。”
宝鼎冷笑,“我一定要查到底,如果让我知道了背后主谋是谁,我非要剥了他的皮。”
苍头摇摇头,苦笑无语。这次楚系不慎失手,下次的手段肯定更厉害,宝鼎的小命岌岌可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