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势在必行,武烈王阻挡不住,迫于不利形势,武烈王不得不放弃江南的控制权,撤回部署在两淮和江东的势力,试图以实力上的收缩来摆脱始皇帝和其他政治势力对他的“围追堵截”。
武烈王这头老虎“逃”得太快了,而且还把到嘴的食物全部丢了下来,这使得围堵他的狼群顿时停下脚步,一窝蜂地扑向了猎物。
统一之初,始皇帝和武烈王联手,以发动南北战争为借口,把王翦等一帮功臣和jīng锐军队全部调到了北部边疆。始皇帝借机阻御了功臣们威bī咸阳试图扩大封国的意图,而武烈王则借机把自己的势力部署到了两淮和江东,让自己的实力急剧膨胀。谁知好景不长,转眼他就成了众矢之的,当初他怎么吃下去的,现在怎么吐出来,而且吐得更多。
江南、两淮和江东三个镇戍官长是多大的一块武烈王毫不心痛,非常慷慨地还给了咸阳。始皇帝当然想一口吞下去,但他知道这是武烈王抛出来的饵”,假如他独吞,必定与朝堂上的各方势力发生直接冲突。本来是他要挑起武烈王和功臣们之间的厮杀,结果现在变成武烈王作壁上观,他赤膊上阵和贵族们做殊死搏斗,这种蠢事他是不会干的,所以他也把饵”抛了出去,但其他各方势力要想把这块吃下去,就必须向他做出让步,实际上始皇帝就是借此机会削弱功臣们的实力。
武烈王迫于危机“自断一臂”,那么你们呢?如果你们贪婪成不让步,不妥协,那我们就斗一斗,而最终的嬴家肯定不是你我,而是作壁上观的武烈王,到那时,你们失去的将更多。
咸阳政局顿时为之一变,各方势力暂时放下了加建封国和推动北伐的事,转而全力以赴争夺地方控制权。
武烈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转眼间扭转被动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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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鼎出了咸阳宫,马上拜会驷车庶长公子豹,将这一消息告之宗室。
公子豹半天没说话,但冷峻的脸è和紧皱的眉头还是把他心里的愤怒清晰地表达了出来。
“为何现在告诉我?”公子豹突然质问道,“为何瞒着我们擅自做出这种决定?你知道放弃这三个地方的控制权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宝鼎躬身致歉。
这事没得商量,既然公子豹、公子腾和一帮宗室大臣并没有在朝议上直接反对加建封国,更没有公开支持宝鼎反对北伐,可见宗室并没有意识到老嬴家在统一后的权力和财富的再分配中占据了最大的一块利益,他们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们甚至配合始皇帝一起向宝鼎施压,bī迫宝鼎屠戮功臣,这让宝鼎大为失望。
“我必须阻止北伐。”
宝鼎说了自己的理由,很简单,现在北伐只会拖垮中央财政,把大秦推进崩溃的深渊。大秦崩溃了,损失最大的就是老嬴家,所以老嬴家要从大局出发,把该给功臣的就给功臣,以此来缓和彼此间矛盾,为大秦赢得休养生息的时间。
“你认为这能缓和彼此间的矛盾?”公子豹嗤之以鼻。
宝鼎笑笑,“最起码,此策可以推迟矛盾爆发的时间。大秦需要这个时间,老嬴家同样需要这个时间。”
公子豹看了他一眼,问道,“何解?”
“只要皇帝在,分封诸侯就绝无可能。”宝鼎笑道,“这其实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大家之所以急不可耐,完全是出于防卫的需要,以攻代守,以威bī咸阳宫来守住目前的封国制度,从而阻止皇帝集权中央,防止他彻底断绝分封之路。”
公子豹听懂了。宝鼎这是暗示他速则不达,像分封诸侯这种事在始皇帝手上绝对行不通,只有寄希望于二世皇帝甚至三世皇帝。只要大秦帝国在,只要老嬴家始终掌控中土,还怕没有分封之日?
公子豹沉思良久,叹道,“既然发生了这种变化,阻止北伐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你若想最大程度地拖延北伐时间,就必须让那帮老家伙jiā出兵权,解甲归田。”
宝鼎躬身为礼。
公子豹知道宝鼎jiā出地方控制权以求缓解与其他政治势力的矛盾之后,也就不可能再去屠戮功臣了。屠戮功臣就要冒功臣叛的危险,功臣一旦叛地方割据,大秦势必陷入分裂,这是宝鼎极力避免的事情。既然形势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宗室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帮助宝鼎竭尽全力维持大秦的稳定,给大秦赢得休养生息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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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丞相隗状匆匆赶到太傅府。
他听到消息就来拜会宝鼎。宝鼎这一招的确高明,但代价是宗室和外戚实力受损,关东系和老秦人乘机坐大,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必然出现地方割据势力,与中央形成直接对抗。
宝鼎听到这些话暗自冷笑。我实力大了,你就联合他们打击我,现在我放弃江南等地的控制权,你又想借助我的力量压制他们,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如果让你得逞,恐怕第一个割据地方的不是他们,而是你隗氏。
隗状分析得倒是非常透彻,但宝鼎一句话让他目瞪口呆。
“守住本土吧。”宝鼎淡淡说道,“如果你执意坚持马上北伐,我担心连本土都守不住。”
隗状的脸è十分难看。无疑,宝鼎不支持他向外扩张势力,这说明什么?说明宝鼎这一次在始皇帝和豪贵族两大政治势力的联手打击下,对大秦的前景不再看好,甚至很悲观,悲观到已经预测到大秦的分裂和战了,宝鼎已经在为未来的国内战争做布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