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夜宴之后,轩帝身边跟随多年的辛管事在送别众人之后,走到裴清召身边,高深莫测般与他说了一句,“裴二爷,要多保重啊。”
外人听来这辛栾说的是饮酒之事,但裴清召却读出了别的意味,难道是皇帝对自己在筹款之事上的进度颇有不满?
裴清召一直明白自己并非裴氏正主,因此要稳固权力,他选择与天家结盟,无论是先帝还是现在的轩帝,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便值得他拥戴。但轩帝毕竟不是先帝,与他的关系尚未牢固,因此辛栾这莫名的话让他心中有几分惴惴不安。
归家之后,却见胞弟裴陵邱已经在府中等候。裴陵邱见裴清召回来,立刻迎了上去,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出什么事了,这般慌张?”
裴陵邱亲自给兄长斟茶递上,这番殷勤,裴清召睨了他一眼,道:“又闯了什么祸?”
裴陵邱靠近兄长,低声道:“赵焕城在查我。”
裴清召扫了他一眼,“你还怕一个赵焕城?”
“那要看他查的是什么事啊!”
裴陵邱一口气将自己这些年怎么诱骗有才学的女子为权贵谋福,怎么买卖高门女子的事和盘托出,裴清召微瞪双目,双颊赤红,也不知是因为酒气还是被他给气得。
先帝在世之时,那一桩涉及高门女子买卖的案子斩了十多个人的头,另有抄家数十。如今裴陵邱不仅把注意打到那些落魄门阀的女子身上,居然还敢动华清斋的女学生。
裴清召一脚将裴陵邱踹到地上,“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如今央国女子亦能求学科考一事被诸国争相效仿,你却敢在背地里干这种勾当,这是在打皇帝的脸!”
况且裴陵邱做此事往重了说还有勾结政党的嫌疑,若严查起来便是一条死路。
裴陵邱挨了一脚却不敢有怨言,忙道:“我也是想替兄长网罗情报、疏通关系啊!”
“我用得着你的这点关系?”
酒肉名色所牵来的关系便如蒲丝一般,一扯就断。没有根本的利益往来,裴陵邱所谓的这些关系翻脸便可不认他,只有在酒色里泡大的庸货才会看得上这种买卖。
裴清召被他气得不轻,又摔了身旁的杯盏,方才深呼了一口气,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赵焕城在查你?”
“刑部的人乔装打扮,一连摸查了好几家买卖的门户。”
看裴清召脸色依旧不好,裴陵邱补了一句,“但是赵焕城未必有明确的证据。”
“他没证据他跑那么多地方,还一去一个准,你当刑部闲得没事干!”
裴清召越听越气,此事若是闹大了,影响了裴氏声誉,不仅裴陵邱就连他都得被族内问罪。
忽而裴清召脑海中想起了今日离开帝宫之时辛栾莫名的话,难道皇帝已然知晓此事?若是皇帝拿捏了裴陵邱,倒逼他动裴氏祖业为其筹款,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念及此,裴清召当下决定将裴陵邱送走,暂避风头,此时郭定坤驻军的安城成了裴清召的首选,郭定坤早年与他有旧,如今轩帝征战一事上又与他同属一派,二人在此事之上的荣辱相通,况且有郭定坤在,赵焕城的人不敢轻易前往拿人,而安城位于边关,若当真帝京这边出了什么事,也能第一时间安排裴陵邱出关。
裴清召未敢迟疑,连夜命人将裴陵邱送往西南边境的安城,并给郭定坤去了一封书信,让其暂时代为照顾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