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啊,倒是二叔错怪你。你也知道,我们饭庄子就在前门外煤市街,离着王广福斜街、百顺胡同、胭脂胡同、石头胡同这個些乌烟瘴气的地方本来就近,下工前正巧撞见你进去”
“所以您也不是亲眼得见,就平白污蔑我”
何大清干巴巴的解释道:“即便如此,那种地方伱就不该去!正所谓一滴精、十滴血,少年人还是要懂得节制”
傻柱高兴过头,本着“拿人手短”,小声嘟囔道:“爹,您还是先管好自己的裤腰带再说”
何大清抬手就打,吓的傻柱躲到何金银身后。只敢露出半个脑袋,用弱不可闻的声音嘀咕道:“一罐枸杞俩月就用没了”
何金银自然将这话听的清楚,强忍下笑意,招呼傻柱和小雨水入座。毕竟是除夕夜,自己又确实姗姗来迟,没必要糟踏好好的一顿年夜饭。
毕竟,来北平城将将一个月,这还是何金银第一次沾荤腥
何大清瞅着桌前谈笑风生、说着洋人趣事的何金银,捏了捏兜里那把散碎铜子儿,终究还是没脸掏出来
何金银虽然没收到“压岁钱”,可也有“惊喜”。
傻柱兴冲冲的从屋里捧出一双新鞋,递给他:“三十儿晚上穿新鞋,能踩小人嘴,免得来年有人胡说八道!”
何金银脚上这双还是傻柱亲娘一针一线给他纳的,两人一个十四、一个十六,他穿上竟然还挺合脚。何金银一直将这件事记在心里,没成想现在又要白得一双。
瞅着傻柱脚上那双和新衣明显不搭的旧鞋,何金银又岂能猜不到,这十有八九又是傻柱将自己的新鞋“让”了出来。
见他不收,傻柱摆出一副倔劲来,把鞋子往桌上一拍,径直出了房门。
走前还不忘撂下一句:“明早儿咱吃饺子啊!”
除夕夜,北平城并不安静。
夜深以后,城内响起密集的枪声。不比前些天的零零碎碎,这次不仅绵延许久还不停歇,中间还夹杂着五颜六色的信号弹。
大院里本已睡下的众人纷纷被吵醒,何金银也披着衣服站在廊下观瞧。正赶上傻柱急匆匆跑到前院来:“荣哥儿、荣哥儿!不会又打起来了吧?我听天桥说书的讲过,这叫黄盖骗曹操,该不会是诈降?”
何大清难得搂着小雨水追上来,他眯着眼细听了一阵,这才摇头:“不是诈降,是炸营!今晚上之所以园子里没有开张做买卖,就是因为临近天黑的时候,有愣头青兵痞子在前门外扔手榴弹,枪口朝天放空枪,听说还死了几个过路的倒霉蛋儿”
傻柱皱着眉头:“不是都投降了吗?这是不服?”
何大清点点头:“谁愿意被当成弃子呢?”
“兵头头儿就不能管管?”
“幼稚!既然无法约束,还不如让他们泄出来,反正北平城马上就不是他们的了,甭管搅成什么样的烂摊子,城外边儿的都得捏着鼻子、乖乖给他们擦屁股!”
只有小雨水乐呵呵的指着天空:“荣哥儿,快看!红红绿绿的,真好玩儿!比小鞭响、比大炮仗亮!”
何金银揣手望着时明时暗的天空,喃喃自语。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