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他将那一圈算不上胡须青胡茬子托付给了郑姬,又是雄姿英发指点江山。
第一步便是拉着李斯你侬我侬,君臣情深。
第二步则是找王家等人演武场习练亲近。
总而言之谁都不冷落又不落下决策,左右摇摆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意。
羲和觉得戏过了,她更喜欢提着马槊去干架,这才痛快淋漓。不过阿丑俨然发现了新大陆,新奇研究郑重其事的走上了演戏生涯。
局面越发捉摸不定了。
小院里。
羲和亲手落笔的华阳夫人自传,亲手誊写比不上口述者的记忆深刻。为了丰满自传,留下浓墨重彩的印,华阳夫人可谓是搜肠刮肚费劲了心思。
依旧有小宴,却不再有花枝招展的贵妇陪衬。华阳夫人独自芳华,坐在木床上,“先生高智,这床可修葺可玩耍,实在是个好东西。”
羲和扫一眼会心一笑。
此木床非后世之床,乍一眼与席坐一样,只是添了凭栏扶手。羲和当年做出来后融合髹漆技术装饰,再精雕细琢一翻绘上彩色。这样一把用于睡觉会友办公议事的床,推出世面就得到了上层人士的追捧喜爱,也是贵生学院匠科丙级学生毕业皆有的水平。
对其高要求一来是对学生负责,二来是维系学院的名声,三来则是匠科不如法家武将之辈闻名,自要有过硬的本事才可。事实上,因为匠科中的基础成品乃生活处处所需,有些手艺精湛的学生还未结元就名声大噪。尤其是每年每科皆有的比试秋试上,胜者风光满面得到学院赠送奖励,还有人围着高薪邀请。
百年前的蒲团席地跪坐广为世间人所用,直到后来五席而坐,大抵是换汤不换药都不是羲和能够接受的方式。因而有心忏悔讨好的阿丑将贵生学院之事提上日程,许多暗地里的优先摆在了明面上,无论是衣铺还是木匠,宫里点名只要贵生村中的。在外人看来,似乎是学生讨好老实的私为而已。实际上羲和自己就穿着一身衣铺做的衣裳,从来都是细心精致,除了不似宫里贵人那么讲究衣料外,根本不属于宫中甚至更甚一筹。
特别是匠科的学生,华阳夫人所得的这把不过是千年一头筹学生之作,对外售价盈利多少都在羲和的账上。同等的,阿丑还收到了甲乙科的学生们,这些人才艺出众。无论是日常床椅,还是兵器机关一等。
借着机会又添上羽翼,阿丑可谓是闷声发大财,让人看着羡慕嫉妒恨。
学生结元就是想要学而所用,羲和与王诩都不会计较,只是后者端看局面有些高低看法罢了。大世之人看懂这些的少部分人,眼睁睁看着贵生学院输送人才俨然优先秦国的情况,恨得抓心挠肺,心下愤懑之余更容不下秦国如此威风。
一时之间秦王八面威风,诸国之间风雨欲来。
羲和趁着这次机会将票庄里的账户分了几个,再等日后跑两趟去。如此多少年后,只要票庄还在,她的钱也依然在。她是个很看重实际的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因而做到了应做的就不再头疼多思。她当年只身在水里来水里去,就为了琢磨出一套渔猎法子,让部落人吃饱喝足。时间长了,旱鸭子也能如鱼得水起来。自然也明白河床越深,水面越平静的道理。
这也是她与王诩极大的区别,但彼此理解。
著书不是一件两天就可的事情,再加上自己只是添墨修辞的人,两人几乎日日相见,天天面对着。直到成熟之后,郑姬与扶苏也时常过来。
宫里至今只有郑姬一个女人,扶苏一个孩子,赵姬出不得门时常要宣她。哪怕阿丑对此可以忽略不听,郑姬也不敢跟着将其当做耳旁风。好在郑姬歌舞出身,说话温柔如水,捧着书简读书很有一番韵味。大长辈华阳夫人看她性子安静,是耐得住事情的人,心里喜欢倒是帮忙挡着这点事情,反而打趣的问道,“你这日日都在我这里,也不怕君王走了?”
郑姬羞赧,这位长辈看尽风雨性情随意,张口不是调侃就是出招。她习惯性的看了羲和一眼,“祖母说笑了。”
“她要是整日跟着,那才是不痛快。”羲和觉得郑姬这样很好,没有为了枕头人迷失自己。至于阿丑如今看似忠贞模样,不过是眼下有大事要办,偶尔心动时又听见赵姬闹腾,自然就意兴阑珊反而觉得女人多了没意思。
事实上,就她墙头散步时就听闻有两个宫婢得了青眼,有几次与阿丑眉来眼去。不过因为不在明面上又是宫婢身份,所有人都将她们当做虚无罢了。
这种现象有些奇怪,但是人人都习以为常。
若是还在远古部落的羲和,兴许还会喟叹一声,或是想到最近的民国年代。但如今年月和岁数,她早已看透更不愿意插手年轻人的事情。
又是说笑两句,郑姬继续读起了书。不拘什么,反正小扶苏是听不懂的。
不过孩子前一刻还在咿呀吃奶望天发呆,下一瞬就长牙哼唧蹒跚学步。奶娘看他走得颤颤巍巍,特意在地上铺了一层垫子,又亦步亦趋的跟着。羲和看她那样小心,展臂一把将孩子搂到了怀里,“好好听。”
扶苏抬头,“生生。”
“先生。”
“先先。”
“先生。”
“先……”
羲和懒得再听了,孩子都是一岁左右说话走路。但是扶苏的身子比较争气,早早就开始活动起来,以至于这舌头显得笨拙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