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没事,&rdo;我又忍不住用大拇指关节摁自己的太阳穴,&ldo;你会那样做,我能理解,所以没什么的。雨小了,我该走了,不耽误你了。&rdo;
他站起来,无奈地眨了下眼:&ldo;走吧,我带你去吃晚饭,再送你回去。以后你不光要习惯我的&lso;打搅&rso;,也要习惯别跟我这么客气。&rdo;
我笑了笑,没说话,跟着他往外走。
我们在我住的小区附近一家看起来很干净的农家餐馆吃的晚饭,他是个体贴的男人,一到桌位,颇为绅士地拉开椅子,让我先入座,菜一端上桌,先等我品尝后,才动筷。吃饭时,他没再说那些让我颇感压力的话,只稍微提了一些在国外留学时候的事情作为谈资,起初我有点紧张,不太能放得开,但很快,在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中也能配合地跟着笑。
大雨渐远,只偶尔会有一两滴清凉雨水落在我的脸颊上,风吹过的时候,挺有几分凉意。郁临深走在我身边,突然抬手搂住我的肩膀,霎时间,我的感官都集中到那只紧贴在我□□手臂上的温暖手掌,幸好他的车停的地方离我们不远,他自然地拉开门,等我坐进去以后,那只宽厚手掌也同时离开,但那种温暖的感觉却像烙印一样打在我的皮肤上。
回家的路上,我们都保持着沉默,到了楼下,他提出送我上楼,我摆手婉拒,他也没勉强,和我道声&ldo;晚安&rdo;后看着我一直进了楼道,才又跟我挥了手掉头离开。一直到回了自己租住的小屋,我才把一直提在嗓子眼儿的那口气吐出来,着实有些累得慌。为了确定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不是我的幻想,我腾地又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阳台看着那辆逐渐远离视线的车,才敢相信,我和郁临深真的开始了。
☆、6-6
周五晚上,我刚走进咖啡馆,吕微就放下手中的工作跑到我面前,神神秘秘道:&ldo;阿媚姐,今天红姐的心情不大好,你待会儿上楼见到她,得小心点儿。&rdo;
我屈指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ldo;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足为奇,别这么一惊一乍的。&rdo;
&ldo;你有所不知啊,阿媚姐,&rdo;她看了一眼正在角落里收拾桌子的另一个服务员,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ldo;今天下午,店里来了一个男人,大概四十多的样子吧,反正保养地挺好,红姐一见到他,脸色就变了,两个人不知道在楼上聊了些什么,直到那男人下楼走了,红姐还坐在上面发呆,我上去看过好几次了,刚才去的时候,看到她背对我在抽泣。&rdo;
我的心一紧,红姐不是个脆弱的人,要是哭了,估计是真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了,我顾不得吕微嘀嘀咕咕的描述,接过盘子,端着两杯咖啡上了楼。
&ldo;红姐,咖啡来喽!&rdo;我笑着把咖啡端到她面前,偷偷打量她。她的脸上干干净净,妆也没有花,根本看不出有哭过的痕迹,如果不是吕微看错了,那么只能说红姐是个很会掩饰情绪的人。
她怔了一下,很快微微笑了:&ldo;谢谢,好些天没见到你了,最近过得怎么样?&rdo;
我把盘子放到另一张桌子上,回来坐在她对面:&ldo;还行吧,不好不坏。你呢?&rdo;
她搅着咖啡,动作有点心不在焉的懒散。我这才发现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绣花的改良旗袍,衬地整个人更加优雅知性。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悠悠地说:&ldo;我啊,反正就是守着这家咖啡馆过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rdo;
我没有打探人隐私的癖好,看得出来她并不打算让我分担她的心情,便转移话题:&ldo;我很羡慕你的,人长得美,又洒脱,我以后要是能有你一半好就知足了。&rdo;
她笑起来,眼角的纹路有点深:&ldo;论美,你不知道甩我多少条街,别嘴甜竟哄我。&rdo;
&ldo;我哪有,明明说地都是实话。你要是有女儿的话,我敢打赌,她肯定美若天仙,比你还要美上几分。&rdo;
她的笑慢慢收起,表情略显惆怅:&ldo;我是有个女儿的。&rdo;
我吃了一惊,因为我一直以为她是单身,她也从没提过自己的家人,突然听到她说自己有个女儿,想不好奇都难:&ldo;真的啊?她在哪儿呢?&rdo;
她看着我,眼神有点复杂,似乎想说什么,又不能说,许久,她把目光移向咖啡,平静开口:&ldo;她……她不跟我一起生活。&rdo;
我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估计戳到她的痛处了,不难猜到,她应该是离婚了,孩子跟了父亲。想到这点,我突然同情起她那个女儿,也有点同情这个一直微笑的女人。我没再继续问下去,想起自己和郁临深的事情,决定告诉她也让她开心开心。
&ldo;红姐,我‐‐恋爱了。&rdo;
她倏然抬头,盯着我的眼睛,眼光锐利,而后温柔地甚至有点激动地抓住我的手:&ldo;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对你好吗?&rdo;
我微微一笑:&ldo;嗯……我们才刚开始,他是我喜欢了挺长时间的人,能在一起,我也挺意外的。&rdo;
她拍了拍我的手,她的手有点凉,比空调的温度还要低,但我却感到温暖:&ldo;阿媚,恭喜你,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rdo;
她的话疏散了这段或许会把家里搅地天翻地覆的关系带给我的烦虑,似乎红姐的存在总是给我很多的力量,让我能拥有更多面对生活的勇气,某些时候,我甚至会觉得她像妈妈一样,用很多人生经历和见识给我解惑,从不厌烦我对生活、对人生的抱怨。
&ldo;是啊,柳暗花明,算是苦尽甘来吧。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带他来见见你,你帮我看看他是不是值得我爱的男人。&rdo;我笑嘻嘻地说。
她很高兴地握紧我的手,点头连声说了好几个&ldo;好&rdo;:&ldo;我等着那一天,不过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rdo;
我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能让自己的朋友开心,也是一件让人幸福的事情。
晚上临睡前,我抱出被遗弃在杂物间的纸盒,小心翼翼打开。以前每次看到里面的东西,我的情绪都会很低落,而这次,当我再次看到它们时,除了感慨外,只觉得自己幼稚地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那么傻。
先入眼的是那双暂新的、鞋面镶着细小碎钻的红色高跟鞋,郁临深和酒舒结婚的那天,我就是穿着这双高跟鞋,忍着皮肉之痛,买了一次失败的醉后回家的。
鞋子下面除了那本《我的名字叫红》,还有一封用浅蓝色的信纸装着的信。我取出那张有明显折痕的信打开,因为是用黑色钢笔写的,字迹有点糊了,但并不影响阅读,信不长,不满一页纸,看完也用不了三分钟。想起当初写这封信时的心情,跟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少女差不多,现在再回头看,着实幼稚地让人羞愧。
正在充电的手机突然响起,是郁临深打来的,我拔了插头,接听。
&ldo;在做什么?&rdo;他不疾不徐地先开口。
&ldo;额,在回忆一点过去的事情。&rdo;我看着床上的东西,笑着回答。
他似乎心情很好,饶有兴致地问:&ldo;那你的回忆里有没有我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