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日,令支、肥如及徐无一带阴云密布,天未亮便下起稀稀拉拉的小雨,弥漫着如轻纱般的薄雾,冷风透过细雨越加刺骨。仅仅一个时辰,大地披上了泥泞的外衣。
高勇立于城上眺望薄雾中时隐时现仿佛虚无缥缈的乌桓营寨,炊烟随风四散,偶有战马在林间低头啃咬青草,“看来今天乌桓攻城的可能性不大,可以拖延一两天了!”
彭呈擦去额头雨水说道:“太守言之有理,只是这令之周围方圆数里的村庄屋舍要遭殃了!乌桓人找不到粮食肯定会放火烧屋,唉!”
潘严深吸口凉爽的空气:“还好这次百姓皆已撤离,屋舍吗……让他们烧吧,反正将来还要再盖!”
高勇闻言一笑:“说得对,不但要盖,还要盖更宽敞明亮、更结实耐用的大房子。”
这时,乌桓营寨传来马嘶,众人立刻望去,只见十余队骑兵依次奔向四周,很快消失在雨雾之中。彭呈深皱眉头:“该来的还是来了!这帮畜牲,迟早将他们斩尽杀绝!”
潘严突发感慨:“倘若韩壮士在,保证让乌桓人有来无回!”
高勇闻言心中稍惊,一个熟悉的名字在脑中闪现,祖籍令之的武将……,遂急问:“潘县令所言的韩壮士难道是韩当?”
这次换作潘严惊讶:“想不到高太守也知道此人,韩当乃是本县第一勇武之人,平日里照顾乡邻,为人豪爽热情。下官与他住在邻村略有交情。两年前他独自一人往南闯荡,半月前才返回令支,听说在荆襄结交许多朋友并决定搬往那里。不想,刚把家人送走,这乌桓便来袭掠。”
高勇凝神静听,当得知他已将家人送走时,不禁轻叹一声。
潘严没有注意到高勇的反应,继续道:“那日乌桓进攻最猛烈时就是韩当号召百姓协助郡兵奋勇杀敌,不过已于当夜离开南去。为感谢他,下官特意赠马一匹。临走时,他曾说道:乌桓首次攻城最为猛烈,其后往往虚张声势,只要坚守并多以弓弩防御一定能够等到援兵。而且他坚信新太守一定会发兵来救,叫大家安心等候。此刻应该已经出了渔阳。”
高勇一听,心中那个骂呦:“你让他走就算了,干吗还要赠马一匹!这不是&m;#8226;#¥%¥!”一边暗叫可惜,一边埋怨自己怎么不早一点想起来,以致如此厉害的人才流失。“算了,是你的想跑也跑不了,不是你的想得也得不到。回去睡觉,告诉守城将士们轮换休息,攒足了力气再大战乌桓!”
彭呈知道自己还有另一份重要的工作,离开城墙后立刻拐进城南角的民宅中。潘严与杨凌在城头聊天,讨论着乌桓攻击的可能性。
回到屋内,高勇盘腿坐下继续研究《遁甲天书》。谁知,看着上面奇形怪状的字符没多久,高勇便陷入沉睡之中。
……
与高勇的清闲相反,此刻乌亚律其正处在极度的恼怒之中,“怎么回事?居然一点粮食都没有留下?附近几十里内的村子一个活人都找不到?该死的汉人,非逼着俺们攻城!哼,想得美……传令:向徐无派出四千族兵,沿路搜查,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粮食!”
“大帅,强攻令之并非不可能!”
“此话何意?”
“汉军强弩虽然厉害,但毕竟无法射穿厚木大盾,而且下雨之后汉军擅长的火攻亦无法发挥效力。”
“你的意思是……”
“今夜伐木造大盾,来日黎明前进攻。趁天黑,汉军必然用强弩乱射,族兵躲在大盾后面……如此一来,等到汉军发现被骗,他们的弩箭估计也快射光了!”
“嗯?不错,立刻去办!”
……
秋雨连绵下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才逐渐停止。随后北风袭来吹散乌云,群星再次在天宇闪耀。黎明时分,令支城内一片寂静,巡夜士兵举着火把沿街走过。高勇裹紧衣领随彭呈来到城南民宅,此处地道已挖过城墙。走进用木头支撑的简易洞口,里面阴暗潮湿又略显闷热,“彭县尉,地道挖通后先让重伤员离开,并想办法由此运进粮食。”
彭呈道:“难道高太守要坚守令之?”
高勇道:“当然,把乌桓主力钉死在令之,钉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力,而且……”
突然,北城骤然响起喊杀声,众人随即大惊。高勇急道:“不好,乌桓人趁黑偷袭!快去集合队伍,把所有部队都拉上,无论如何都要将乌桓人压回去!”
此时,乌桓人已然登上城墙,与值夜的三百郡兵混战在一起。乌亚律其欣喜地看着乌桓族兵不断攀上城墙,一点点向城门靠近,“想不到汉人如此疏忽,竟然认为乌桓不会偷袭……哈哈哈!传令城外族兵,城门大开后立刻冲进去,凡是抵抗的汉人一律杀死!”
“呜——”令支城内号声连绵,随后住在各处的军兵纷纷拿起武器向城北集结。高勇与彭呈一路飞奔,跑到城北时正遇潘严,“城上情况如何?”高勇焦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