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这个地狱的始作俑者正神清气定地单脚立在湖畔巨石上,一条诡异的水带如被吸引般萦绕在她身侧缓缓流淌。如果有人此时看到这番风景,不知道三魂七魄要失了几分去。
虽然姑娘只有八、九岁大小,但已经出落出一个妖孽人间的祸水胚子。只见一头墨色长发高高地束在头顶,发丝像瀑布般张狂地飞舞于身畔,露出光洁如月的额头。身着土色布袍,也难以掩盖她浑身上下自内而发的钟灵隽秀之气,反而更衬托出一种清丽俊雅的美。双眸紧闭,面上的粉霞正如红日出于雪地,芙蓉开于晨曦,让人凌风自醉。
龙心紫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怎样动人的模样,外貌的杀伤力对她来说简直一无是处。萦绕在身上的水带没有维持多久就像琉璃突然破裂,不受控制地溅了满地。
她郁闷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要看远处若无虽然模样狼狈,姿势滑稽,但三年下来,已经渐渐掌握用力的方法,不再一味以蛮力强拼,甚至学会了一些实用的步法。
就连最笨的双双也学会了翻跟头,铁头功,装死,以及把蛇尾巴夹在肚子下面假扮自己是一只普通肥乌龟的“奇妙”技巧。
而自己呢!由于不喜欢这个山头漫山遍野的乌龟水鱼,硬是没有契约一只幻兽。依然不能使用幻力。
照着水问天前辈纵水术的手稿练习,提纯自身内部可感知的水元素运行于周身,以强劲脉络,结果除了皮肤一天比一天水润白皙,连水带也维持不了三刻,更别说成形实体兵器进行攻击了!比三年前接下水儒生一击让她睡了十二个时辰的水鞭更不济!
放开纵水力越来越差不说,体内各种气流却越加密实地郁结在一起,导致七筋八脉不通。心紫气得真想扒开自己的身体看看是不是构造与玄天人不同。
只有继续坚持钻研的体术,配合了水儒生临走时的指点,还略有小成。但纯武者也需要以内力来维持招式的力量,否则花拳绣腿,吓唬一般人还可以,若是遇上了真正的强者,还没等逃避就如若无手下的竹子般灰飞烟灭了!
真是气死人,眼看三年之期马上将到,心紫既期待水儒生回来她好把自己气息紊乱的怪异表现问个清楚,又不甘心三年过去,自己还是一无成长。
与这边若无埋头逃命和心紫的黯然烦恼不同,村里粮食换皮草的生意正进行得热火朝天。各怀心思的人们,都没有听见,山谷深处一声接着一声悠远的兽鸣。
14魔兽来袭
夜像黑色的羽翼,缓缓于青空中展开。掩去了日里熙攘的人声,熄灭了农家袅袅的炊烟。远处几声狗吠,也化做呜呜咽咽的声音消失在微凉的风里。
心紫蜷缩在被窝,还是从脚心感到寒意,明明是炽热的夏夜,空气里却交织着一丝让她不安的臊湿。虽然纵水力没参透多少,但她的感知力却有了惊人的成长。可能是空气里飘浮的水元素结成一张无形的网络,就像盘踞于网心的蜘蛛,心紫现在觉得四下腾起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一步步向水家靠近,肃杀之气震得空气里的水元素也瑟瑟发抖。
大危机!
披上外袍走到院子里,抬头看苍穹下没有云彩,恢弘的银河灿若钻石海,把黑暗的夜幕镀上一层魅惑的银茫。心紫想起,这里是玄天,有太阳也有月亮,有傻若无也有蠢双双,这里也是……家园。
来到玄天已经三年的心紫第一次从心底腾起这样的柔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世唯一的心愿只是得到龙御极的认同,反而错失了太多美好的东西,比如朋友,比如家人。
她不禁想问: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到底是什么东西?是舍生忘死,同仇敌忾,还是年华似水,地久天长?
从初来玄天只想着找一个落脚的地方,而住在若无家,到现在即使明知道危险降临,自己仍没有力量,却还义无反顾地想要守卫!是如龙御极说的:感情让人软弱。还是更加坚强,坚强到足以保护所有珍视的东西?
房内传出水爷爷震耳欲聋的呼噜声,让心紫不安的心平静下来,既使上天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还是那个绝不放弃,张扬蔑世的孤傲女子!
快速束好长发,系上衣带,心紫操起平日里放在院内剖鱼用的匕首,飞奔向村口。她知道,平日隐藏在村内犄角旮旯里,看似邋里邋遢的大幻师长老们此时一定都已经被风带来的信息惊醒:
“大魔兽攻山了!”
风也停止下来,暴风雨前空气宁静而压抑。
心紫的一路小跑,不知到谁吆喝了第一声,村道两旁黑漆漆的旷野里,一户又一户烛火被传染般接二连三地亮起,扑哧扑哧之声就像星火燃着了空气,散发出独特的蜡香。
越过小河,她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在叫:“阿紫!等等我!”
回头一看,原来是穿过田野从近路跑过来的若无与双双。
自打三年前成为大宗主名义上的小徒弟,再也没有人敢笑话若无是阴阳眼儿,把遮在眼前的黑发随意捋在脑后,若无露出他本来就如刀刻斧凿般俊逸的脸,那双异色的眸子,也便成了独一无二魅惑少女芳心的招牌特征。再加上心紫长期残酷的“共同研习体术”竹林逃生方案,让这个肌肤原本就泛着麦色的少年,身姿犹如猎豹般均匀健美。
“你怎么也出来了?”可惜心紫不受外貌的蛊惑,在她眼里,若无傻二愣的形象永远也无法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