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一片灰,个个如行尸走肉,脸上全是绝望麻木。
李悠端坐马上,恶面示人。他一出现,不少人面露惊恐,皆瑟缩一旁,生怕挡了贵人去路。
人群散开,唯留一老一少,无力站起,只能抬起乌漆麻黑的脸,干瘪开裂的嘴唇,可怜巴巴地偷偷看李悠,随时准备迎接贵人一马鞭。
李悠摇摇头,见不得这种惊恐中带着祈求的眼神。
这还弄个什么动静,想了想,翻身下马,取下恶面,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一老一少,叹了口气,递过去一张干饼。
周围立时有些骚动,但谁也不敢上前。
李悠清晰听到咽口水声,肚子打鼓声,不单是来自眼前的少年,还来自周围。
少年颤颤巍巍接过干饼,咬下一口,在口中咬碎,用黑乎乎的手一点一点喂给地下有气无力的老人,老人本能吞咽。
李悠点点头,又将水囊递了过去,少年不接,伸出黑乎乎的手,做手捧状,意思再明白不过。
这孩子也太懂事了些:“哎,无妨,拿去用吧,救你爷爷要紧。”
少年连忙叩头,还是不敢接,李悠有些无奈,倒了一些出去。一口水送下,老人悠悠转醒。
“爷爷,呜呜!”
老人伸出干枯手指,抚摸少年脏兮兮的小脸:“狗娃莫哭,爷爷无事,还未谢过公子老爷救命之恩。”
狗娃立马跪地,砰砰磕头。
“你还是省些力气,先把干饼吃了吧。”
爷孙俩互相推诿,吃完了整张干饼,一点不敢留。但李悠还是发现,老人趁咳嗽捂嘴时,将口中干饼偷偷藏在掌中,收于破袖中。
哎。。。。。。
狗娃深深看了李悠几眼:“敢问恩人姓名?”
李悠不答,戴上恶面,起身想走。
老人见状领着狗娃,扑通又跪在地上,这已经是他们最值钱的东西。
“老丈莫跪我。”
“公子老爷是仁善之人,我等贱民,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还不知道。小老儿不敢奢求什么,只愿公子老爷长命富贵,一生顺遂。”
老人也很想求李悠带走狗娃,但老人也了解自己孙子,只要他还活着,狗娃必然不会弃他而去。
再者,如此世道,又怎可央求别人收下一个无用娃娃和一个枯槁老头呢?
但心中多少有些期许,还是说了那番话。
不过,这对爷孙显然是幸运的。
“稍后会有甄氏来人,你爷孙可上前告知,收你二人入府”看了看远处的福伯,点点头。
“拜谢公子老爷再活之恩。”说完砰砰叩头。
“老丈你莫在叩头,是你孙子的纯孝,救了你。狗娃,照顾好你爷爷。”
狗娃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
扑通,扑通,周围流民如波浪一样,跪下一大片,纷纷央求李悠发发善心。
环视一圈,吐气开声:“尔等莫慌,不出几日或有一线生机。”
说完翻身上马,将手中十几张干饼全部扔了出去,一磕马腹,扬长而去,直奔乐平。
李悠走后,老者站在原地一步不敢动,生怕错过来人,断了这最后的生机。
甄府也按部就班运作起来,张氏坐镇,一切井井有条。
袁管事也不负众望,只是简单出去溜了一圈儿,已经收拢粮草近25万石,还收了些财帛细软、美妾十数人。呵呵,袁氏招牌当真好用!
再见张氏,这袁管事小心谨慎,还在消化张氏刚才说的话,贱卖百万石粮食,另外附送10万石,诈听还以为听错了,这难道是想赔礼道歉?
张氏隔着屏风,语气有些气恼:“袁管事,我甄氏已尽最大诚意,不知这买卖可做得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