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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灯火竹林炎之章一（第2页）

普雷的情绪显得很低沉了。四号沉默着，轻轻靠在普雷身边。

这也不能怪他，普雷虽然在出发之前就对将要面对的事情有了一些心理准备，然而那时候毕竟只是纸上谈兵，没有亲身体验过的事情，想象与现实总会有些差距。

更何况，那个神秘男子确实强得离谱。如果格兰也是这样的实力，如果白骨队里还有这样的高手，那……

这才是普雷如此忧心的根本原因。他绝对不会加入白骨队，所以哪怕白骨队此刻再怎么释放善意，只怕总有一天他要站到白骨队的对立面去。

如果那时候没有足以面对这个庞然大物的力量，自己还好说，可是伙伴们会怎么样？

普雷不敢继续想了。

“普雷，没有信心了吗？”

四号似乎明白了普雷的想法，但它却无力加以辩驳，因为这就是事实。普雷说的，毫无疑问，就是大家以后必须要面对的事实。没有人，能否认现实，同样也没有人能保证，以后就一定可以战胜白骨队。

“有时候我真的在想，会不会出来旅行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因为我的任性，将大家都卷入了可能的危险之中……这样的我，好像很差劲啊。”

普雷深深地叹息着。

“而且，现在我除了按部就班地训练你们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去提升你们的实力。四号，你说大家有没有……哪怕一瞬间，觉得我其实很无能呢……”

声音有些哽咽了，晶莹的泪水从黑夜似的眸子处顺着普雷的脸颊滑落。

明明想赌气说“要是我没有做你们的训练师就好了”，可是怎么样都说不出来。

“普雷为什么会这么想？”

四号似乎很是惊讶，它睁大了眼睛，然后将尾焰靠近了普雷。一时间来自四号的温暖袭来，驱散了夜晚的清冷。

“我还记得，当初说要帮助我解决问题的时候，普雷绝对不是这个样子。”四号说着，语气有点激动起来，“那个自信的普雷呢？不能进化对我来说是那么绝望的事，可普雷很轻松就解决了那个问题！现在轮到普雷自己了，结果普雷反而不行了吗？！”

它喘了口气，低声问道：“普雷，原来和那些普通人，都没有什么区别的吗？”

“……”

沉默。

普雷知道自己不甘心承认。

良久，普雷才拖着低沉的调子，缓慢地说道：“或许，四号你已经从一号和二号那里知道那个男人的一些事了。不过这次能听我说一下吗，关于……在我眼中的他的一部分事情。”

仿佛叙述着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普雷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变化。

“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忘记那个男人将生路留给我时的眼神。我一直都不知道是什么让他选择了不去求生，但后来我渐渐地明白了，一切的根源应该都在他最后的那本笔记之上。”

“四号，我敢说他绝对不是一个会轻言放弃的人……二十多年来，他给我的感觉也是这样。尽管平时看起来平淡如水，但我能感受得到，他的坚韧与顽强。我想，正是因为他从小给了我这样的影响，最后我才会决定走上这样一条收集传说中的十大神秘树果的道路吧？”

普雷苦笑：“毕竟那些树果都是传说中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也没人能确定，可我还是打算出发……这种有些可笑的固执，想来也是和他一样的吧？”

四号静静地听着，直到这里，才轻声点头道：“虽然有些固执，不过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普雷却转过头对它惨淡地笑了一下，眉宇间尽是痛苦的神色。

“然而，即使是他那样固执的人，在笔记的最后也选择了放弃。虽然不确定到底是什么让他最终做出了那样的决定，但我至少能确定一点……那一定是某种空前的绝望与困境。”

四号微微点头，继续保持着沉默。

“我决心走上这条路，说白了并不只是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或者完成他的遗愿。只是……无法接受而已。他是那么坚强的人，怎么会说放弃就放弃了呢？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绝望？”

“所以，我在之后的四年里跟随蒂娜博士继续学习，并且如今正式踏上了旅途。可是，经历得越多，就越能体会到那个男人曾经面对的情况的复杂……白骨队说不定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天牧地区很大，以后在寻找树果的过程中还会遇到更可怕的困境。但我连眼前的这一个都无力去跨越，以后又要怎么办？我想，我是真的撞上了壁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