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听着夜鸦飞在空中的啼鸣声。
“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沈墨七看向身后,他一身冷汗。
他没听到有人过来,也没闻到灵力的气味儿,刚才的声音吓得他直起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往腰间的刀柄处摸,仿佛已经是习惯。
“是我。”一道暗蓝色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
“咦?橘右染?”沈墨七才放心下来,“是你呀。”
“为什么你总是晚上行走,上次你就是在半夜我睡觉的时候路过我住的地方,才在盖乌斯的宝器里救了我。。。”沈墨七好奇道。
“上次的事情,再次谢谢你。”他挠了挠头,刚想擦掉泪痕,又想起来现在是晚上,没必要,对方又看不见他的丢脸。
“你救了我,真的。盖乌斯虽然不会杀我,但他一定会折磨我,让我在狼狈中丢掉灵魂的尊严,像一条狗一样对他求饶。我知道,所谓的贵族皇室,就是这样的人。”沈墨七真诚道。
“他们总是要别人的屈服。”橘右染扫转眼睛,淡淡道,“不用谢我,我只是举手之劳。在玖华路上的时候,你们玖华人帮过我,你们在龙祭中也算帮过我,我们两不相欠。”
“所以你为什么经常晚上出没。。。。”沈墨七还是好奇。
“因为我总是一不留神修炼到晚上。”橘右染的回答出人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修炼很重要吗?”沈墨七又问,“我觉得武力做不了的事情,还是做不了。”
“再强的人在权势面前也没有反抗之力,他们不是一个人,他们是一个家族,一种利益共同体。而我们总是单打独斗。”沈墨七耸了耸肩。
“不一样,你是凡人,未来的路怎么走都行。仕途,江湖,总有一条适合你。”橘右染竟然出乎意料地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而我是武士,是武夫,是武器。”橘右染双手撑在身后,露出第一次展现出来的惆怅感,“我的命不是自己的,我的一生注定要成就他人。”
“我从没给别人说过我的身世,你也不要奇怪。”橘右染道,“我们扶桑人很多一根筋的,比如我的师父,他让我对我的小主公发誓,让我把一生奉献给他。”
“当时我才十岁,而主公才四岁,他什么都不知道,十分怕生,很害怕我。”橘右染冷哼,“而我从来不喜欢小孩儿,可我就必须要发誓忠心的侍奉他一辈子,把我的一切送给他。”
“这就是我活下来的条件。”橘右染笑了笑。
“活下来?”沈墨七也踟蹰地坐在他不远处,抱着腿听着他说话。
“我是战场下的孤儿,没有名,没有姓。和一群孤儿一起送进营地里参加选拔,有习武天赋的人留下来,没有天赋的就走,自生自灭。”他喃喃道,“我留了下来,认了师父,被赐予了剑和姓名。”
“我不是什么橘右染。”他捏紧草地上的草,“我只是橘家的一把刀,侍奉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所以我必须习武,我要帮他复国。”
“复国?”沈墨七疑问。
橘右染迟疑了一下,“扶桑有四国,你应该是知道的。”
沈墨七点点头,“五十多年前吧。。。听说扶桑打到最后只剩下四位有实力的大名了,那想必也是一片残忍的乱世。。。”
“北方的雪妻,西方的云隐,南方的伊贺,东方的幕野,共同侍奉樱都的白王陛下。”橘右染道,“可是云隐和伊贺却联手,侵入了雪妻的国界,灭了雪妻国,在十年前。我就是那年成为孤儿的,可笑吧,论血缘,我们雪妻的橘氏和白王的关系比他们近的多,可有什么办法呢,白王在他们手上。”
“雪妻从此一落千丈,地位和国界远不如前,所以才有复国一说。”橘右染道,“而我被赋予的意义就在于此,我也必将死在复国之战上,像一只明知道是火仍然要扑的飞蛾。”
“我。。。。。”沈墨七不知道怎么说,他才明白橘右染为什么永远不开心,永远疏远,永远走在孤寂和修炼之路上。
“以后不要来扶桑,来的话也不要来雪妻国,那里除了山什么都没有。”他看着天上逐渐明亮起来的星光,“佐贺和幕野早就跟上时代的步伐了,他们有坚船利炮,火车轨道,咖啡报纸,我们只是一群拿着武士刀的老旧蠢人。”
“我也是。”沈墨七笑了笑。
“说谎。”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刚才在哭。”
沈墨七沉默了,他没想到刚才的泪能被他看见。
“没什么,只是我自己单纯,脆弱,玻璃心肠。”沈墨七自己都看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