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正对面,是个纸窗,房间中心是个矮桌子,地面铺满了软榻,需要在外脱鞋后,才可以走进,不然就等于鞋子踩上椅子了。
苏平脱下鞋子,踩在软榻上面,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毕竟八万摩拉是整整一年的学费,书本,杂物,伙食,加上住宿一起的费用。
他还以为,杂七杂八地下来,也就那样吧,结果现实却是如同人间仙境,毫不夸张地说,这样的学堂放在另一个世界,绝对是第一名校。
因为这样的教学环境,再加上孔圣人可能亲自授课,并且不是为学习而学习,而是为有用之物学习,还不好就真是自身问题了。
缓了些许,苏平走在靠里边的床铺,摊开被褥,铺满没有软榻的地面,再将自己的包裹放在墙边,坐在桌子旁,等待其他舍友的到来。
不多时,就有两位二十多岁的青年,走进房间,看见苏平这个孩子时,都是一愣,随即释然。
那两人铺好被褥后,相互交谈之下,轮到苏平险些合不拢嘴了,因为眼前的二人,一人名唤颜回,字子渊,另一人名唤冉求,字子有。
都是孔圣人的弟子里,鼎鼎有名的人物,但是苏平虽然记得不太清,但似乎这二人不该是相近年龄才对,但是这也不是那个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颜子渊坐在桌旁,嘴角噙笑:“子有兄,未曾想,会与你同寝,或是缘分?”
“相逢即是缘,日后兄若在学上有不明之处,还望弟不吝赐教。”冉子有这人,出了名的谦逊,人敬他一尺,他敬人十丈不止。
颜子渊诶了一声,轻声说道:“彼此彼此罢,除夫子外,何人敢言学尽所知,读之便晓呢?”
“所言的确。”冉子有点了点头,同样一笑。
看着这副兄友弟恭的模样,苏平微微放了心,果然物以类聚,孔圣人的学生哪怕做不到全部是善,也有大部分是善的,至少眼前两人,并没有笑里藏刀。
只不过这说话的腔调,容易让人找不着北,苏平偶尔这样说说还行,整天这样饶舌,迟早得打结。
“小学弟。”颜子渊望向同坐的苏平,凤目剑眉,丰神俊朗的面上,微微露出和蔼笑容,堪称神韵卓然。
“颜学兄。”苏平身子坐直,双手作揖,这是印象之中,他们方才各自行礼的模样,照着做应该没错。
颜子渊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他十分尊崇礼法,尤其是老师教导的礼,行事风格让所有与他打交道的人,无不赞叹。
同样的,人待他以礼,他也自当以礼回之,“方才知了学弟尊名,不知可有字?”
他们所学礼法之中,唤人之字为尊,唤人名便是有所不敬,直呼全名便是要开骂了,所以才这般问道。
“没有,我家中清贫,所以没这些规矩。”苏平微微摇头,坦诚道。
颜子渊回道:“那便罢了,待日后我请示夫子,为你取字可好?”
“劳烦学兄了。”
“无足挂齿。”颜子渊微微摆手。
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呼喊:“子渊,子有,你们二人也在此啊。”
三人最后的舍友终于到来,走进房间后,也发现了身形尚且还小的苏平,微笑道:“小学弟,你也在此,咱们果真有缘!”
“我名曾点,字皙。”这人正是先前,在门外遇到的那个男子。
苏平拱手作揖,道:“我叫苏平,尚未有字。”
“哈哈,那你和东坡居士是本家呀。”曾皙一把坐在他身旁,拉着几人交谈,很快打成一片。
比起颜子渊的恪守礼法,冉子有的谦虚恭让,这位曾皙是性子比较开朗的,所以只要人没问题,没几句话,就是泛泛之交的程度。
苏平沉吟少许,望着眉开眼笑的曾皙,问道:“曾学兄,夫子不是今日开办私塾么?怎么学兄们已然有学成之迹象?”
“自是因为,我等先前便是拜入夫子门下的学生,此时私塾开办,面向全璃月招生,我们偶尔,也会去授课。”
曾皙缓缓说道:“不过,要是夫子授课,我们也是需要听的,毕竟学无止境,到老亦是如此。”
“这样啊,多谢学兄。”苏平目中若有所思,这样一来,倒是对得上一点,这先收了学生,再办私塾的先后顺序,应该是没错的。
曾皙回头看了眼门外,道:“午时将至,三位一同移步饭堂用膳否?”
“曾兄相邀,自是不可拒。”
“子有亦如此言。”
“两位学兄之言,道我心声。”
曾皙笑道:“那便走吧。”
冉子有望了眼被褥,道:“曾兄可先留步,用膳也不急于一时。”
“不必,待回来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