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之时,千夫长乘着战车终于归来,面上神色古怪,有庆幸,有愤恨,也带着些欣慰。
营帐之内,千夫长居正位,拿着军医那边送来的报告,面色少见地有些阴沉,咬牙切齿。
半百老人瘦骨嶙峋,全身都是血痕淤青,细数下来共有七十多处伤口,肋骨上有轻微的骨折骨裂,因为其长期的营养不良,难以康复。
女子从外表上判断,年龄处于二十到二十五之间,同样是瘦得只有皮包骨,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百来处伤痕,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拳打脚踢,烫伤,刀剑划痕,等等伤口堆叠在可怜女子身上,以及在检查之中,女子未来将不可生育,并且精神方面承受了极大的伤害,难以恢复正常。
应乾撺着那张报告,许久才放下,抬头望向刚刚唤来的今日此事有关的主要三人,便是由众人推举的,苏平岩川宁琏。
因为若是要五十人全部叫来,那实在过于兴师动众,如此就干脆让众人都服气的人前来听事。
应乾端坐正位,缓缓说道:“璃沙郊与层岩巨渊接壤的那一座矿山,山中矿道繁杂,且周遭廖无人烟,那帮子土匪藏匿其中,也是昨日刚刚被发现,并有半营军士,进行围剿。”
苏平,岩川,宁琏的神色各不相同,一个心中生怒,一个怒火显于脸上,一个古井不波,但知道其杀心正盛。
老胡双目微阖,解释道:“层岩巨渊的地表山势险峻,且山中地底皆有祖辈们留下的繁多矿道,自从多年前的那一起大灾厄事件后,七星便下令封锁了层岩巨渊的地下入口,使得本就是矿区的那一边,更为荒凉。”
应乾顿了顿,在其话语落地之际,接上了话,“依据都尉大人的查询,昨日入山剿匪的千岩军,因为那一群猪狗不如的货色,尽数被炸塌的山体掩埋,无一生还!
而恶贼们当然自食其果,同样死在那座矿山之中,距今还没有探查到有漏网之鱼消息,应该已然全部歼灭。
那二人的身份,都尉大人也没有给个准话,所以先留在我们营中,等找到他们的亲人之后,再将他们送回去。”
言罢,众人的沉默为这本就不太轻松的气氛,更增添了一层晦暗色彩,那是极其的晦暗。
岩川疑惑地问道:“那要是找不到,不会就一直寄养在我们营地吧?”
他的言语向来如此,苏平宁琏倒是清楚,但营帐内的其他人,可就不是这样了。
老胡的眉头紧皱,瞪了眼这个出言不合时宜的青年,但没有开口训斥,一是其性格如此,二是这听着有些刺耳却是很有必要的问题。
此地终究是千岩军营地,每天进进出出的都是军士,杀气重,多血腥,尤其军中没有一个女子的存在。
其余人居住在此,不方便是其次的,怕就怕哪天此地的肃穆气场,引得那二人不适,到时情况必然是雪上加霜。
应乾轻叹一声,“只能暂时做此安排,明天通知弟兄们,多搭两个营帐出来,白天夜里帐外都得有人侯着,不然两个伤员怕出事了来不及救。
还有小苏你们五十人队伍的封赏,先记战后救人一功,都尉大人还亲口承诺,追加给发现此事的苏平一日假期,无需审批,随时都可以使用,出营回家探亲。”
岩川用胳膊肘搪了少年一下,小声说道:“不错嘛,想回家就能回家了,啥时候想你心里那姑娘了,都能直接跑回去!”
苏平默默不语,宁琏则还是往常那般的神色,平静如水。
通知到此,也是结束,三人掀开营帐出了外头没能听见千夫长与其亲定副手的两句话。
老胡叹道:“真是每个营地,都不能缺少一个心大乐观的军士!”
应乾也轻叹:“可少但真不能缺,不然日子过得太难受,杀敌时连斗志也有些被消磨了。”
不知这二人言语的三人,出了营帐后,依旧并肩而行。
岩川脑袋枕着双手,悠哉悠哉问道:“你们说,那个老伯带着一个姑娘家,跋山涉水那么百多里,是得有多大毅力?”
这次率先回答的,不是苏平反而是平常话语较少的宁琏,他伸出右手,抬高了些,高过一位青年的脑袋,淡淡说道:“有这么高。”
岩川一脸难以置信,“宁竟然先说话了,我的苍天我的大地,我的……你继续说。”
他双手垂下,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神色,或许得益于那脑袋上从掌化拳的手,也可能是对方略微压低的眉毛。
不管这位青年的无赖行径,宁琏缓缓说道:“在求生之时,人的意志力有时超乎想象,拖行着重伤身躯走过大山大河,只为回到某个地方,这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