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下雪竹,侍女掌灯。”
刘梦棣呵呵笑道:“我五叶庄里最不缺的就是侍女了,你随便找一个人来站着给你……”
刘梦棣说到这里话头就停了下来,不再说下去。
因为此时的他正向着桌子上的画看了上去。
虽然崔湘竹的纸上只画一个的侍女的轮廓,但刘梦棣却是隐看出了些门道出来。
他眉头紧锁眼神呆滞地愣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对崔湘竹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恩师恩师的,你恩师到底是谁?”
崔湘竹应道:“家师名讳乃为费遥,是南北朝时费元瑶的后人。”
“十大名儒之一的譬流先生费遥?他作画的功力可高深得很呀!他如何会在你家教你作画?”
崔湘竹摇头说道:“具体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不过他与家父说过一些情况。好像是南周国那里出了什么乱子,当时譬流先生就从南周国逃了出来。前些年他在汉国游历之后,来到了齐国寻访寒潭先生。寒潭先生原本想将其安置在自己家中,但譬流先生他不会下棋,怕别人说他什么,于是就住进了我在厉城的家中。”
崔湘竹的父亲崔诺与寒潭先生崔谙是堂兄弟,二人的关系十分密切。
别看崔谙是清河崔氏出身,与山滔一样身上都有着极深的魏晋名士风范,但在生活上他并不像真正的世家大族那般奢靡。
他家中虽然有着巨量财富,但平日里与潜渊先生石奇川一样都是住在像是草庐一样的院子里的。
这便叫作结庐而居,是魏晋名士的一种风采风范及风评。
也正是因为住的并不算是太好,且譬流先生怕别人说他下棋不行所以也没打算住在那里,于是寒潭先生崔谙就将其安排去了崔诺的家中。
崔湘竹接着说道:“家严虽是武将,但亦是世家出身,文墨皆通,于是便以西席相待,求其指教。因家严公事繁忙,常不在家中,譬流先生不愿吃白食,所以对我有所指教。”
留客是有留客的规矩的,为了让客人不难到难堪,崔诺自然是要以西席的名义请他留在自己家中。
刘梦棣问道:“他当时就教你画侍女了?”
“是!但他……他好似并无心教学,也就在我那里落个脚,给我一些提点而已,平日里尽是让我临摹画作了。”
刘梦棣认真地问道:“你刚刚画的这个侍女就是他让你临摹的?”
“是呀!”
崔湘竹不解地应了一声出来,她不知道刘梦棣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刘梦棣深吸了口气又认真地问:“你在齐国临摹过女史箴图?”
崔湘竹将头一低,失落地说:“爷您果然是真的懂,只这半成之作您就看出门道来了。还好那日我没说自己会画画,要不然又要被您看笑话了……”
刘梦棣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去笑话他人,他连忙又问:“那幅画现在在哪?我说的是女史箴图!”
崔湘竹解释道:“因家父落难,我娘不愿连累譬流先生,所以一早就让他收拾东西避开我家之事去了。那幅画现在应该还在他的身上吧。”
刘梦棣把牙一咬,轻声念道:“糟了!又出事了!”
崔湘竹不解地问道:“爷您这是怎么了?”
刘梦棣说道:“把你派到本王身边的人应该没想过利用你会画画的特长来吸引我的注意,一是因为本王在别人眼中就是个纨绔子弟,他只是想用你的美色来相诱。而且我也是真不懂作画。不过……协助那位大人物把你弄到我五叶庄里的必然是那位幕后主使!我现在知道幕后主使想要与我说什么了!”
崔湘竹往地上一跪,连忙说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心血来潮……爷您别赶我走,我、我以后再不画了!”
刘梦棣摇头说道:“不,你该如何就如何,这事不关你事!今夜收获颇丰呀!至少让你弄明白了一件事情!
刘梦棣的确是弄明白了一件事情!
当年有人卖给柳子贡的师傅宁无干一幅女史箴图。
叛逃蒙国乞颜部的裴续以看画为由,让宁无干把画带到他的宅邸里观看。
裴续找了个高手,那高手花了差不多一夜的时间将那幅女史箴图一分为二,并进行了一些临摹加墨,于是就让女史箴图的真迹变成了两幅!
一直以来刘梦棣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高手敢对这样的名画进行解剖与上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