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看着他:“你还想出海?”
“要说多喜欢海上的生活,真说不上,吃不好睡不好,还有生命危险。但我是在海上漂惯了的,偶尔夜里做梦,还是会梦到在船上的日子。”
云霁点头:“我能理解,那是一种习惯,我偶尔从梦中醒来,也会有仿佛是从船舱中醒来的错觉。”
两人不禁相视而笑,有着相同的经历,彼此深入了解,说什么都能引起共鸣的感觉真不错。
漫长的夏天结束之后,是短暂的秋天。闵悉把薰衣草种子播种下去,今年的新种子出芽率明显要高不少,满地都的柔嫩的小芽。种子刚出芽不久,北京的天气就开始转凉,闵悉给薰衣草盖上了厚厚的麦秸,然后再麦秸上又盖上了油纸,这样可以给新苗保暖。
花盆里的苗也早早搬到室内去了,只在天气好的中午搬到外面来晒太阳,以免它们缺乏阳光长得太羸弱。
这个时候,闵悉就格外想念男爵的玻璃温房。如果他到时候考不上秀才,就去弄个玻璃温室,大明也生产玻璃,只是纯度不那么高,而且平整的玻璃少,都是吹出来的各种器皿。
闵悉有一回在网上看到过玻璃的生产过程,大致知道整块的玻璃是怎么做出来的,到时候做出大块平整玻璃,就可以用来镶嵌窗户,还可以用来搭建玻璃温室,应该是个很大的商机。
漫长的冬季到了,闵悉和云霁的考期也近了,他们进入了头悬梁锥刺股的冲刺阶段。云霁暂时从书院回来了,因为书院实在是太冷了,并不适合学习,家中有地龙,日夜都可以在家读书,还有人安排好一日三餐,不用他操心,他只需专心学习即可。
闵悉还是坚持每天都去陶家上学,一方面是陪云霖去上学,另一方面是陶弘对他要求严格,恨不能把自己会的全都一股脑塞到他脑中。
云霁在查漏补缺阶段,闵悉则还在进行各种技巧训练,没办法,谁叫他起步晚呢。
这么一直忙到年底,闵悉在北京过完年后,还没出元宵节,就匆匆往应天府赶,没有办法,考生只能回户籍地参加考试,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回去办。
报名考试,需要找人具结和互结。所谓具结,是指找本县的秀才作保,证明考生的身家清白、没有冒籍和顶替;互结则是找四个考生一起结队,写保证书承诺不作弊,一人作弊,五人连坐。所以具结和互结很重要,都是要知根知底的人。
如果找不到人具结和互结,那么就没法参加考试。
闵悉都多少年没回去了,这一下子要回去参加考试,肯定会把族中老少都吓一跳,他大字不识一个,居然去参加县试,这不是开玩笑吗?他在本乡没有同窗,互结是个麻烦事儿。
好在陶礼之有同年在应天府做知府,也有一些交情,写信托他帮忙还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
云霁十分不舍地把闵悉送上了回乡的路,如果可以,他都想跟着一起去,可惜他的户籍所在地就在京城,走不开身。
他给闵悉准备了一大船东西,吃的穿的用的,还有给他回去送亲族和打点关系的礼物和银两。为了照顾好闵悉的饮食起居,他还让迭戈和陶兴跟着一起回去了,让他们千万照顾好闵悉。
临行前,云霁把他们送到什刹海码头。北京这个时节各处水洼都冻住了,但为了让漕船能够顺利往来,每天都安排了人凿冰破冰。
云霁看着闵悉:“九弟,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考试尽力而为就行,实在考不上,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考完就赶紧回来。”
闵悉笑道:“那怎么也得等着放了榜再回啊。”
“让陶兴给你看榜。”
闵悉说:“知道了。我会尽早赶回来的。”
云霁还是依依不舍地不愿意松开他的手,闵悉忍不住打趣起来:“我突然想起了一句应景的诗,‘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是不是特别符合你现在的心情?”
云霁看着他,真是又爱又恨:“是!所以你还是早点回来吧。”
闵悉认真点头:“好,我争取县试就落榜,早点回来见你。”
云霁顿时无语,好一会儿才说:“那你还是用心考吧,不管怎么样,都不要赌气敷衍考试。”
“知道啦!”闵悉含笑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