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一瞬间,一道绛紫人影凭空出现,墨发反转向后,露出一张冷漠到不近人情的面容,但冷漠并不影响到这张脸的俊美。萧云今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安下心,他的衣袍在狂风之中翻卷着浪,他就是风暴中心,却稳稳立在秦长愿身前,用胸膛给秦长愿圈出了一片安全的角落。萧云今左手剑指点住眉心,双眼轻闭,右手高举,一刹那竟止住了灵象压下来的脚掌。
灵力层层爆开,犹如水中荡开的波纹,灵力化光,成一只平托的手,在巨象的嘶鸣声中缓缓向上。
最后他缓缓睁开眼,露出一双冷淡的茶色瞳仁。
世间仿佛都安静下来了,秦长愿蜷缩在萧云今的保护下,哑口无言。
危机解除,秦长愿看着萧云今的那双眼,百感交集,千言万语拥堵在心口,一时却不知该说哪句话比较合适,只能弱弱地抬起手,牵强笑着,声音都弱下三分没有底气:“你……你好,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长愿。”
第11章一零·灵台
灵象庞大的身躯缓缓倒地,引起地面的颤动,山崩地裂一样的混乱场面之下,秦长愿也只记得萧云今对他说的唯一那一句只有他能听见的话:“水是妖族动的手脚,带所有人离开这。”
混乱之中自己说了句什么?是“谢谢”吧……
秦长愿协助驯兽园值守人员疏散弟子,一切都处理完毕之后,他只觉得非常累。
他理不清萧云今对他吐露真相的用意是什么。即使他早已猜测出水源被潜入学宫的妖族下了一种能够使灵兽处于狂躁状态的药,但也没有想过要声张。学宫之内都是心性还未完全的少年,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从而引起大规模的恐慌。此刻又正值学宫新生入学的阶段,谁都无法想象这一连串的影响下来会造成什么后果,又或者也许妖族的目的就在这里。
萧云今难道就不怕自己知道了这个真相,然后惊慌失措吓得尿裤子?
也是真看得起他。
驯兽园风波很快就被处理好,当天晚上便传出夫长亲自手拟的信帖,并被发放到了元神网络上。信帖大意便是驯兽园爆发了瘟疫,灵兽大规模中招,染病的灵兽已经被处死。这瘟疫并不会给人传染,叫大家放心,另外又宣布驯兽园暂时关闭一段时间,重新开放的时间会再通知。
阅读信帖的时候,秦长愿正在饭厅里吃晚饭。
看完这则消息,他长叹一声:“我们的夫长是个人才啊。”
陆若甲正埋头苦吃,附和道:“对啊,他要不是人才,怎么能支撑得起来一个这么大的学宫。”
虽然他并不知道夫长究竟厉害在哪里,但很厉害就对了。
秦长愿将元神从玉牌之中抽离,叹道:“真想见见我们夫长。”
陆若甲:“明天新生大会的时候就可以看见了。”
秦长愿含糊应着,已经在自己的脑海中想象出了一个胡子花白,年高德勋的修真大能。
他对这种大能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敬畏感,就像是家里小辈见到威严的长辈一样,明明什么错都没有犯,坏事也没做,但就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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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朝阳从山间升起,越过丛林和清泉,金色的辉光洒满大地,又将学宫恢宏的建筑群镀上了金色的墙皮。
一大早陆若甲就来找他,敲响了秦长愿的门。
彼时秦长愿正在系发带,见陆若甲进来我随意地扬了扬下巴:“你自己找个地方坐,我马上就好。”
距离入学大会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多时辰,秦长愿也不着急。想到一会就要见到学宫夫长了,秦长愿难得动手捋平衣服上的每一条褶皱。
陆若甲有些不忍直视:“长愿,我们大会第一件事就是上试灵石测试灵台,然后挑选自己的武门,到时候会发校服叫我们换上的,你就算把这身衣服别出花儿来,也没用啊……”
秦长愿懒得搭理他,只冲他露出个风华无双的笑,少年面庞上的最后一分稚气被他藏起来,他说道:“走了,别磨磨蹭蹭的。”
陆若甲看得有点呆,忽然开始幻想秦长愿可能是女扮男装就好。
新生入学大会在学宫的朱雀广场举行,听说在正午时分,烈阳照耀到广场正前方的巨大凤鸟身上的那一刻,石质的雕像会瞬间燃烧起熊熊的火焰,而凤鸟也会做出展翅欲飞的动作,寓意凤凰涅槃。
正午的瞬息一过,凤鸟便又会回归成一座灰秃秃的雕像模样。这也是五境的奇景之一,甚至就连学宫的夫长都不知道这座雕像为何会这样。不过他也没空去探究就是了。
而广场前方的火凰台上坐满了人,有学宫的六名长老和三名督学以及数不清的教官,唯有正中央的位子是空着的——夫长还没有来。
秦长愿和陆若甲找到自己的位置,他望着那个空位,撇着嘴:“夫长好大的派头,现在都还不来。”
陆若甲没放在心上:“他老人家太忙了吧,弟子资质从来都参差不齐,就算有那么一两个出挑的肯定也在积分榜上的前几名,上试灵石而已,没什么看头。”
他话说完,就看见秦长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陆若甲有些发虚:“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秦长愿道:“看来你很听话,我很欣慰。”
陆若甲一脸茫然。
秦长愿:“看来我的话你都还记着,书也都看了,刚才那个成语‘参差不齐’用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