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
“我们家陌香的亲事回头还得多劳烦劳烦你呐!”吴媒婆自然不敢推却,极力夸话道:“别说劳烦啊,生分了就!我要替你家陌香寻不着个好的,这媒婆扇子我就直接丢灶孔里烧了算了!”
“有你这句话,我也就安心了。改天到家里来坐坐,照旧是老姐妹,不伤和气的。”
“一定一定!”吴媒婆的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行了,你也回去吧。折腾了这么久,我们也该回去歇歇了!不过,我得把丑话说前头,村里要是哪家嘴巴还那么不干净,污蔑我们家梨花是姐儿,我可真要闹到底儿的!”谢大娘说着这话,昂首挺胸,嘴角含笑,一路吐气扬眉地领着媳妇们回家去了。
人群顿时四散开来,议论声却不绝于耳。吴媒婆哪里敢多逗留,跑得比狐狸还快,低着头消失在了人群里。
曹氏院外忽然安静了下来,海堂走出来看了一眼,转身回厅堂说道:“都散了,没事了,我先回地里去了。”
“海堂你等等!”曹氏叫住了海堂说道,“今天谢家认了秦梨花,你打算怎么办?”海堂嘴角划过一丝冷漠的笑容说道:“我还能怎么办?横竖也只能听你们的。你们不打算认红菱,我不带回来就是了,省得你们一见着她,就跟猫见了耗子似的想生吞了她。”
“怎么说话的呢?”高氏紧皱眉头地数落道,“有你这么抬举你亲娘的吗?敢说我是猫?死小子,你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呢!”
“行了,娘,现下不是论这猫和耗子的时候,”曹氏劝了高氏一句,又问海堂,“你说说,你真打算跟那红菱好一辈子吗?”
“嗯。”海堂淡淡地回了一句。
高氏气得翻白眼,梅香则露出一脸冷笑说道:“真没想到二哥你竟然稀罕个姐儿!你是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着?那红菱使了什么阴招子把你迷成这样儿了?”17130088
“横竖不用你管,管好你自己吧!”海堂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那行,”曹氏瞪了梅香一眼,对海堂说道,“你一门心思地想对她好,那就带回来认了吧!”
这话一出,旁边曹安的酒杯当地一声磕在了桌上。他翻了翻被酒熏红了的眼皮,嘟囔了一句:“不行!”
曹氏没理会曹安的话,只对海堂说道:“你先去吧,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春祭带了红菱回来就行了。”海堂虽有些诧异,可向来还是信这姐姐的,更不想继续和自己母亲妹妹争执,所以扭头就走了。等他走后,高氏分外不解地问道:“梅枝,你是给谢家吓住了吗?你怎么能让那丫头回来认亲呢?”
曹氏叹了一口气道:“娘,您以为我愿意吗?可您好歹得为我想想才是!这些年我没少照应家里吧?家里就不能帮帮我吗?现下马六为了那三个姐儿的事正跟我置气呢,动不动就给我脸色看,我要不张罗着让红菱回来认亲,乘了他的心,您上回骂他那气儿能出吗?”
高氏忙问道:“马六现下尾巴翘得这么高了?敢给你脸色看?那小子是不是忘记了他爹是谁给出钱下葬的?”
曹氏在心里苦笑着,看脸色算什么,嘴巴子都挨过了!可她没说,性子到底是要强的。她只是说:“也不知道他哪里抽风不对劲儿了,最近谱儿摆得越来越大,真人五人六地当起管事了。他得瑟着呢,我还能拿这事去跟他吆喝?他一纸休书把我给休了,你们是不是就高兴了?往后谁拿银子贴补娘家来?”
曹安闷着头喝酒,染了嘴红的瘦干脸上瞧不出多少表情。不情愿也好,情愿也罢,这家不是他能做主的。高氏也沉默了,低头斟酌了起来。梅香倒敲个嘴巴,一脸不服气地说道:“姐,你要真怕了姐夫,往后指不定他得怎么收拾你呢!”
曹氏忽然抬起手就给了梅香一巴掌,吓得梅香捧着脸哇地一声就哭了。高氏和曹安也都愣了,因为曹氏从来没有打过梅香。梅香好不憋屈,呜咽地嚷道:“这是冲我撒气还是怎么着?受了那秦梨花的气儿你只管找她去!打我做什么?”
曹氏指着她气愤道:“现下是越来越不像个话儿了!今天那阵仗是你出去撒泼的时候吗?外头还不知怎么笑话你呢!要传到你婆家耳朵里,像什么话?”
“那不是谢家欺负上门了,梅香着急吗?”高氏忙替梅香揉着脸颊说道。
“她单单是着急吗?是巴不得跳出来亮一亮她那喉咙!上回在庄上打红菱和黄莺,有我在,还不怕,由着她耍些小姐脾气。可今天那阵仗是她该出去的吗?娘您也有些纵容她了,只当给她定了亲就万事大吉了?回头再整出点事来,婆家退了亲,脸面上过得去吗?”
“退亲就退亲,我还瞧不上那家呢!”梅香抽泣了两声,气嘟嘟地说了一句。
“那你能瞧得上谁?田易生?哼!”曹氏冷笑了一声道,“我告诉你,曹梅香,你脑子最好清醒点!那田易生会瞧得上你?他连金秀都瞧不上,往外放了话说不会看上金秀,你还能凑上边儿去?趁早打消那念头,别自找没趣!”
“真的?”高氏惊讶万分道,“田易生敢放这话出来?瞧着他平日里冷得跟块冰似的,不喜欢搭理人啊!”
“再是块冰也有受不住烦的时候。我可是听人说了,金秀跟只麻雀似的老往田家门口凑,闹得田易生受不住了,出来训了她几句,还说村子里没女人也不会娶她!”
要是梨花听见了曹氏这番话,一定抱着枕头哈哈大笑一通,这就是流言蜚语的魅力啊!一根草都能说成是孙悟空的金箍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