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便有内侍出列开始宣旨。原来皇后寿宴这一日,朝中照例会宣布一批官员任免,以做寿宴庆贺。今年亦如此,但宣布人事之事向来也是最让人在意的,因而在场诸人都竖直了耳朵静听。
无殇亦在听,就听到有十几名官员入职“君泽书院”的任命,然后听到叶旬任命为礼部尚书,江琮入了内阁为正二品大学士,与各部尚书同级。再然后,一道新旨意让大殿内众人忍不住出声了,皇上正式宣布立大皇子为太子,入主东宫。同时封二皇子为靖亲王、三皇子为瑞亲王。
这道旨意一出,殿内响起小声的议论,无殇看去,只见皇后满面笑容,一旁大皇子已正冠跪下接旨,再一旁,姚贵妃与三皇子面如死灰,再看殿上众臣,有高兴的,有惊诧的,还有如姚贵妃母子一般神色的。无殇暗自幸庆自己所在位置,正好将大部分人的神色收入眼底。正觉好笑,冷不凡一道圣旨又起,皇上竟亲封无殇为君泽书院“惠兮女院”掌院,随之还有几名女教员的任命。
这一番圣旨宣读真是精彩纷呈,殿上众人神色随之变了几变。帝后高高在上,更是将一切尽收眼底。待圣旨中宣读到的众人拜恩毕,皇上更不多言,一声“退朝”,便携皇后离座而去,只留殿内诸人在原地。
帝后既走,众人也少了几分拘束,不知是谁开的头,大家纷纷向大皇子与大皇子妃,不,现在应是太子与太子妃道喜,随后又向今日圣旨中宣布到任职的官员们道喜。整个大殿上顿时一片欢声笑语。当然,也有脸色难看的,便赶紧退出了大殿,免得更受伤。
无殇也向太子道喜,正好瞥见姚贵妃与三皇子,还有与他们同一派系的几人正黯然退出殿去。无殇看到了叶旬,他升为礼部尚书本是喜事,但谁让他妻子正是姓“姚”呢。此时姚贵妃一派的只记着大皇子立为太子一事了,也无人向他道喜,他也只能面无喜色地随着众人走了。
无殇可没有心思再看,向太子道喜后,又向江琮道喜,此时江霁月也在江琮身旁,他虽无职,然在此场合出现也表明皇上对他的态度,果然,两人还未说几句话,太子便携太子妃走了过来,主动与他打招呼。二皇子也过来了,身边跟着周安然,周安然虽未正式过门,然赐婚圣旨已下,她已算是皇家的人,自然也是可以出现在这里的。无殇正与他们闲谈,转头却看到孟绮罗孤单单地站在一侧,几日前连诗的情形恍在眼前,不过几日未见,无殇却觉得孟绮罗仿佛又轻减了些,脸色也不是太好。
此地不是谈话之处,大家陆续退出大殿,接下来就要男女分别参加宴席。无殇见母亲已随几位王妃离去,便与周安然一道,两人正要走,谢应婷也过来了,无殇想了想,便让采薇去请了孟绮罗,几人一同去往后殿。一路上皆有人行礼问候,倒不好交谈。
大皇子成了太子,谢应婷的身份也自然水涨船高,虽然现在还未正式下旨,然婚礼的规格想必也不会低。当然,周安然与孟绮罗亦同理。一路行来,周安然面带喜色,显然是最高兴的一个;谢应婷看不出悲喜,依旧稳重不肯多语;而孟绮罗却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落,连与人敷衍一下都不愿意。众人都道她是因着三皇子无缘太子之位而失落,无殇却觉得她似乎更有其他理由,回想起当日在大皇子府中连诗的情形,孟绮罗似乎那时候便有些悲伤无法自拔的情绪,却不是今日才如此。不过此时此地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几人各怀心事,前往
后殿而去。
不多时来到后殿,几人便道别各自寻家人去了。原来后殿中早已聚集了不少无品级的眷属,大家皆是盛装打扮,一时真是百花争妍之势。这也愈发突显了皇上对皇后寿宴的用心。
无殇与周安然先向太后请了安,转身便见采薇已寻了江雨若过来。三人找了个安静处坐下,无殇见江雨若今日精心打扮过,一身淡粉色装扮,在旁人身上或显艳俗,但江雨若气质出尘,反衬得粉色也愈发灵秀,恍若雨后新荷一般,无殇心下暗暗赞叹,突然发现与江雨若相识以来,江雨若已褪去了几分稚气,如今竟有几分“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无殇不禁想,今日这样的场合,不知有多少当家主母的目光落在江雨若身上,加之江琮又升了官,江家如今在京城真算得上是炙手可热了。思及此,不知为何竟有几分不舍,好似恨不得将江雨若藏起来,免得被旁人看了去。
偏偏江雨若对此却毫无察觉,此时周安然正与她说到前殿圣旨之事,就见她漫不经心地含笑倾听,间或低语几句,无殇见她听闻父亲升任内阁大学士之事并无多少惊喜,反而皱了皱眉,低声道:“父亲更要忙碌了。”无殇闻言有些想笑,又觉得江雨若说得不错,及至听到大皇子被立为太子,江雨若亦无多大变色,只是道:“在皇后娘娘的寿辰下这个旨,皇后娘娘一定很高兴了。”
无殇听她如此说,猛然想起之前大皇子想要纳江雨若为妃之事,忍不住道:“大皇子成了太子,谢姑娘的身份就更贵重了。”
江雨若看无殇一眼,笑道:“雨若虽与谢姑娘相交甚少,如此也该恭喜她的。”
无殇便道:“若当初……”
“郡主!”江雨若打断无殇的话,正色道:“郡主莫非忘了我当初之言?雨若此心,从未改变过。”
两人相视而笑。
周安然也知道当初之事,闻江雨若此言,不由道:“还是雨若洒脱。“想了想,便道:“我们便一齐去找谢姑娘、孟姑娘道一声喜罢。”
无殇笑道:“方才才一起过来,也罢,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的确该多亲近亲近。”
周安然羞红了脸,无殇也不再打趣她,便一手拉着一个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