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知道,“你为何忽然生了这样的念头?”
“先生。”
月牙儿沉默良久,终是在宋不辞鼓励,以及众人不解的眼神中开了口,“我与各位族兄同入学堂,学礼识仪,明经知义,论学识、论聪慧、论勤奋,我自问不是最优秀,但也在能众多的考教中名列前茅。”
“可夫子们每每看我皆有可惜之意,娘亲也时常摸下着的头暗自叹息,我只以为我表现的还不够好。”
“然。”
小姑娘抬头看宋不辞,稚嫩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通透,“而今各位族兄将于二月参加童生试,我与众位族姐却只能远远观之。”
“月牙儿方知。”
“不是我表现的不够好,而是规矩对我不公,是他们对女子不公。”
“先生。”
她眼眶湿润的唤他,声音稚嫩而微弱,却又震耳欲聋,溢满水光的眸中,遍布迷茫和痛苦,宛若幼兽在艰难挣扎。
“我于书中可窥天地,我于书中不见天地。”
话落。
满室寂静。
滚烫的泪珠顺着她尚有婴儿肥的脸颊滑落,灼烧的却是在场所有人的心。
宋不辞知道,困住她的不是书,不是学堂,更不是宋家村,而是她的有心无力,他看向月牙儿的眼神满是复杂。
有震撼、有疼惜,更有骄傲……
宋不辞只知道月牙儿聪慧,可他不知道这孩子,竟聪慧到了这等地步。
可……慧极必伤。
“月牙儿。”
宋不辞喉头滚动,嗓音沙哑,“我忽然不知,当日带你读书,到底是对还是错。”
“噗通。”
月牙儿红着眼眶双膝跪地,哽咽着攥住他的衣摆,“先生没错,我也没错,是他们、是他们……”
话未出口。
小姑娘已是泪流满面,不停的抽泣,胸膛也跟着剧烈起伏,竟是再说不出话来……
宋不辞闭上眼睛,任由小姑娘伏在他的膝头泣不成声,他知道于礼不合,可他还是如月牙儿幼时那般,轻轻抚摸她的头顶。
而月牙儿感受到头顶掌心的温度,像是所有的迷茫和痛楚、矛盾和挣扎,突然有了宣泄口,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