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心中才刚刚升起些许希望的阮福源再度如坠冰窖,眼神中绝望之色更甚。
刚刚说话的武将名叫武公弘出身宣光武氏家族,曾与武公悳争权夺利,在斗争失败之后,方才逃至广南,寻求他的庇护。
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武公弘不止一次领兵进犯宣光,却屡次败于武公悳之手。
若非广南国有左江这道天堑依为屏障,只怕不待后黎朝大军兵临城下,宣光武公悳便领兵打过来了。
他也是昏了头,刚刚居然对大言不惭的武公弘寄予厚望。
"如若战事开启,尔等可有信心抵挡城外大军一月?!"重压之下,阮福源实在不敢妄想周遭毫无斗志的将士们能够像之前那般,击溃来犯的后黎朝大军。
现如今,他只希望麾下将领能够坚守一月,给予他和城外官兵"谈判"的些许资本。
前两日他已是听说,主动投降明廷的后黎朝皇帝及莫朝皇帝均被押送至大明京师,交由大明天子处置。
兔死狐悲之下,阮福源内心也不免对这两人的境遇升起了些许同情,毕竟在他看来,这两人一旦到了大明京师,便是九死无生。
而他说什么,也不会离开广南,只要令城外的官兵们尝到败果,事情便有了周转的余地。
"如若只是坚守一月的话,卑职等人必将尽力而行。"听闻阮福源将防守的时间放宽至一月,在场的武将们先是一阵不忿,随即方才面红耳赤的拱手应道。
就连那宣光守将武公悳靠着千疮百孔的清化城,都足足抵挡了数万大军将近十日的功夫,他们依托横跨两岸的左江及脚下重兵云集的堡寨,莫说防守一月以上,就算坚守半年,也不是难事。
但一想起官兵彪悍的战绩,众将士终是没敢高谈阔论。
"全靠诸位了。"沉吟少许,一向强硬的阮福源略显老态的朝着在场的文武官员们点了点头,随即便是在身旁内侍的搀扶下,摇摇晃晃下了城墙。
饶是他曾经踌躇满志,准备着手挥师渡江,打败"郑主"的军队,成为安南的无冕之王,但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官兵,却也不敢奢望太多。
眼下他只求,被他们阮氏家族视为存身立命之根本的左江,同样能够抵挡官兵的脚步,为其争取一段时日。
明廷突然选择兴兵安南以战止戈,无非是为了恢复昔日"交趾布政司"以及从安南筹措粮食。
官兵这一路上所向披靡,换做他阮福源是明军将帅,也不会轻易答应"广南"继续存在。
但若是官兵久攻广南无果,而自己又适时递上降表,每年向大明进贡,说不定事情便会出现转机。
他阮福源不同于躲在高平府苟延残喘的莫登庸以及掌权不过半月有余,便死于乱军之中的"郑主",他掌权已有十余年的时间,真真切切体会到权利的滋味。
若有可能,他实在不愿意放弃这种乾纲独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