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悄悄。
木宛清已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和她面对面说话了,自从季雨浓和她领了结婚证,她就如泡沫一般,从季家消失。
沈悄悄美丽迷人依旧,看向她时,还是微微的侧头,眼神温和,声音柔婉,对她说:“好久不见。”
木宛清在心里冷笑,怎么会好久不见?她们明明是经常相见好不好?只是不曾打过照面而已,她在明,木宛清在暗,看她如何颠倒众生,听起来,好像在暗处的人,多少有些不地道,可是,在明处的人,分明就是披挂上阵,粉墨登场,要演一出好戏给她看!
只是,看一个人的戏看得多了,难免觉得乏味,更何况,现在的木宛清也不再是当日的木宛清。
她是准妈妈木宛清。
一只带着小鸡仔的母鸡,不管曾经是多么柔弱,遇到危险,却还是会露出强悍冷静之色。
所以,她很淡定的把面前的咖啡推开去,问:“沈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你怎么不叫我软软了?”沈悄悄笑得娇俏,“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叫我那个名字。”
“软软是你过去的名字,现在来叫,不适宜。”木宛清不动声色的面对。
沈悄悄脸上的笑飘了飘,再次凝在脸上,说:“往事并非只能回味,死灰并不是不可以复燃。”
“死灰复燃又怎么样?沈小姐觉得一堆死灰能燃多久?”木宛清不屑的问。
沈悄悄倒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微微愣怔,随即又说:“死灰自然是燃不了多久的,可是,可以添新柴。”
“那沈小姐就添新柴好了,还来找我做什么?”她冷哼一声,转而又轻声说,“莫非是你觉得手里的柴火不够,要从我这里抽一些?不过,沈小姐可能要失望了,我很吝啬!”
沈悄悄瞠目结舌。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谁能想到,当日那个畏畏缩缩垂眉敛目的保洁工,竟有这么利的口舌?
她强打精神应对,只是那笑似浮在脸上,衬得那粉也似浮在脸上一般,到底是奔三的女人了,再美丽再光鲜,也抵不过岁月的风霜,木宛清不想作如此刻薄的想法,可是,此时此刻,却觉得用这份刻薄,打击敌人再好不过。
“宛清,多日不见,你倒是越发口齿伶俐了!”沈悄悄干笑,“只是,你何必像个刺猬似的,咄咄逼人呢?我也不过是听说你近来的日子过得不顺当,过来安慰几句。”
“谢你的好意,我倒觉得,还是各扫门前雪更好。”木宛清并不喜欢与她打太极。
“我只是为你担心呢,”沈悄悄掩口而笑,“你说,一个女人的男人,如果天天不着家,反而经常腻在另外一个女人身边,你说,是他的婚姻出了问题,还是他的妻子,留不住她的心?一个连自己丈夫心都留不住的女人,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还能厚着脸皮待在妻子的位子上不走呢?”
她说完,得意洋洋的看着木宛清,话里的嘲讽揶揄之意再明显不过,木宛清到底年轻,只觉得脑门一热,脸也涨得通红,像是身上所有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部。
看她如此,沈悄悄更加快意,脸上刻薄之意大盛,又软语轻叹道:“我要是那个女人,一定要挖个地洞钻进去,免得被他人耻笑,当然了,我要是遇到那样的老公,就为了自己的尊严,也一定早就把他蹬开了。”
“蹬开了,然后把他拱手让给那些小三小四吗?那不正好衬小三小四的心意?”木宛清一阵气血翻涌过后,振作精神,奋力反击,“我不觉得沈不姐会那么傻,当然,我更没有那么傻,男人嘛,本来就是喜新厌旧的动物,天生喜欢玩女人,我这个做妻子的,怎么好违反他的天性?不就是玩个个把女人吗?花销抵不过去国外旅游一圈,就当是买东西消费掉了,再说了,偶尔遇上个爱做梦的二货,还把那当成爱情,一分钱也不要,倒贴,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又有得爽,又有得赚?我替我老公高兴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发脾气?”
她淡定悠闲的说着,眉目间一派平和之色,沈悄悄听到这句话,脸上那笑,便再也支撑不住,一点点的败落下去。
但是,她也不是等闲之辈,轻轻喟叹一声,说:“听起来,你说的似乎是很有道理,但是,若这个女人是他以前的最爱,情形又当别论。”
木宛清在心里暗骂无耻,她之前还真没有发现,沈悄悄原来是如此无耻。
她仰起脖子,心里已是气到不行,面上却仍是保持礼貌微笑,想来,跟何淑言相处是有好处的,最大的好处,就是练就她这一套喜怒不形于色的表面功夫。
“所谓的最爱,好像早已成昨日黄花了吧?”她微微侧着头,斜睨着沈悄悄,“如果不是昨日黄花,那么,跟雨浓去领结婚证的人,就不是我了,而是那朵昨日之花,花无百日好,人无百日红,沈小姐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沈悄悄咕咕的笑了一声,想来无话应对,埋头去喝咖啡,啜了一口,拿着一只勺子在里面搅来搅去,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木宛清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说:“咖啡也好话也好,都请沈小姐慢慢品吧,我要去医院作检查,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