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盖好木桶,低头检查盖口的密封,问:“你将梅子放瓶子里做什么?”
路西法悻悻地收了爪子:“我那时候小孩子嘛,有好东西当然是给对自己最重要的人啊。”他理所当然地说。
说话时,伸着脖子往木桶那边看。
恰逢上帝回身,措不及防,就与他完整、直观、正面地,对在了一块儿。
上帝顿时怔住,一时忘了该作何反应。
琥珀一样的眸子,轻缓地眨了眨。
长长的睫毛,也跟着……轻轻得颤了两颤。
像是……
被风吹过,摇曳的蒲公英。
路西法心想。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这个人。
男人的眸子,比平日里看到的还要清亮。
明明很多时候,这个人看起来沉稳又成熟,整个庄园里也是他来指挥运行着,可唯独这一双漂亮的眸子,清澈得不可思议。
“你的莓果……”上帝动动身子,目光看向已经燃起烛光的主宅:“原本是要送给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路西法向后退了一步,待两人间距离拉开,才说:“是啊。我那时小,不知道莓果放瓶子里会坏掉,就换成用衣服兜着了。你别看他现在这样,其实脾气很大的。我把衣服弄脏了,他就不让我进门,怎么哭都没用。”
说起小时候,路西法唇角扬起平翘的弧度。撑不上是笑容,但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你没说,给他带了果子……”上帝低垂了眸子,轻声说。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句式和语气。
他的声音很小,听起来更像是喃喃的自语。
但路西法却听到了,他不在意地笑笑,说:“但是果子被压坏了啊。”
上帝没再说话,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像个雕塑一样垂手站在木桶边。
神的情绪,总能轻易感染他人。
路西法轻易便感知到,眼前这个自见面以来就一直无悲无喜的人,首次露出的一点点……异样的情绪。
他站在春夜的风里,周遭尽是莓果香。
漂亮的眸子,直白地看着他。
琥珀一样的瞳,低落得那么明显。
鬼使神差地,路西法脱口说:“你别难过。”
说完才发觉不妥,忙尴尬地咳了两声,给自己找补:“我后来给他带了果子,他还挺喜欢的。”
说完,转头看了看主宅亮起的灯火,唇角就轻轻得笑了。
“你看,他还因为昨天的事气着呢,又不让我进门。他都不心疼我,你替他心疼个什么劲儿?”
“还是……你真把自己当我小娘了?我可告诉你,别以为讨好我,我就同意你俩。”
路西法说着,指指自己:“我可是很能折腾的,你有本事就让他为了你把我翅膀剪了。不然,什么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