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宣仁道:&ldo;你受我一剑,这一剑算是还给我大哥的。至于接下来,谁生谁死全都交于天意。&rdo;
高骞:&ldo;我自幼习武,这场决斗对你而言并不公平。&rdo;
&ldo;我并非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你受我一剑在先,算不得不公平。&rdo;
他应承下来,受了他一剑。
接下来的决斗,对方输了。
剑尖堪堪停留在他喉前,只要再往前递上一寸,耿宣仁定会血溅当场。
然而,高骞却没这么做。
他收回了剑,手上使力,将断剑丢在了他面前。
&ldo;原谅你,对遗玉不公。我们二人,谁都没资格替逝者原谅谁。&rdo;
&ldo;只是,我毕竟对不起你大哥。我不能杀你。&rdo;
决斗时划下的刀疤已经愈合,只是心上的愧疚与自责,他这辈子都难再走出来。
高骞他也没有走出来的意思。
这都是他应得的,他错杀无辜在前,连累至亲在后。
活在自罪与忏悔中,反倒让他稍感放松。
不知为何,耳畔蓦地浮现出刚刚吴家二娘那句话。
&ldo;二哥怎么一人待在那凉亭中,寒风肃肃的,千万要当心身子,勿要着凉了。&rdo;
高骞步子一顿。
遗玉死前,留给他的也是这么一句。
一声&ldo;二哥&rdo;与记忆中的&ldo;二哥&rdo;重叠。
她要他保重身子。
手探入袖中那装有护身符的香囊,握了一握,高骞步子走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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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客房,惜翠不太清楚自己要去哪儿。
书中没有交代吴惜翠的去向,她已经补全了她该补全的剧情,这段时间独立于剧情之外,她大可自由活动。
四周绵延着温暖的烛光,自主厅飘来隐约的笙箫乐声,歌舞缠绵不休。
对于宴饮没有兴趣,惜翠不太想返席。
侯府中的梅花开得极好。
而她目前的身体,也不能在外面久留。思来想去,还是回到方才的暖阁更为合适。
惜翠裹紧了大红披风,顺着月光与雪光,慢吞吞地往回走。
吴惜翠的身体好像不论怎么捂都捂不热,北风自不远处的湖面上吹来,冻得人手脚僵硬。
流云遮蔽了月色。
在这夜风呼啸间,突然,湖畔冒出了些哗啦啦的动静。
惜翠循声看过去。
夜色昏暗,她只能看见一抹湿重的身影,好像刚从湖中爬出来,衣衫袖摆都往下滴着水。
这宛若水鬼般的出场方式没有吓到惜翠。瓢儿山上杀人越货都是家常便饭,极大地锻炼了惜翠的胆量,让她一个平常连恐怖片都不看的人,成功进化为一个搬运尸体面不改色的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