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声音越小,脸上的愧疚也愈加明显,他是真心实意这般认为的。
而且一想到宋夫郎的肚子……薛盼山就越愧疚。
他脸上的愧疚不似作假,看来这薛盼山不像是京城人口中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反倒是十分纯粹无邪之人。
“既然薛公子如此说,那药材我收下,至于银子,还是请你收回吧。”
阿霖得了他的眼色,和周围的奴仆一同将药材的盒子收下,至于装着银子的盒子看都没看一眼。
“诶……”薛盼山看着他的行动一时间都有些怔愣,但听他话里话外的坚定意味,还是叹道,“真是没见过你这般的人,罢了罢了,既然宋大人不熟,那你们把银子收起来吧。”
“是,少爷!”
怎么说也是侯府少爷,宋群青亲自将人送出了门。
话里行动上都告了别,哪知道那薛盼山又捂着屁股凑了过来:“宋大人,这事你可一定要调查清楚呀,不然以后我根本连马都骑不了了!你也知道的,我的骑术本来就被我爹一直骂,若是我爹知道我现在连马都不敢上,那我的屁股肯定又要开花了……诶诶,你干嘛呢我话还没说完……”
那贴身仆从似乎是觉得自家少爷这副模样太过丢人,连忙扯着人往前走,小声道:“少爷,这种事就没必要和宋大人说了。”
薛盼山被仆从扯着走也不生气,而是转头朝着宋群青朗声道:“宋大人,我的屁股就拜托你了!”
“……”
县衙的第一桩案子呢!还是给当事人个保证吧,虽然也不一定能如他们所愿……
宋群青无奈地点了点头。
见状,薛盼山这才松了劲,任由仆从们护着他上了马车。
*
宋群青没想到薛盼山居然这么有效率,县衙的门才刚打开,就有他派来的人报官。
薛盼山的人来报官还是他提出的,因而他全程坐在上座听完了那人的叙述和请求,可不明白此事的吏员们却面面相觑。
等到将事情记录在册之后,薛家的人便也离开了,只余下不知此事如何下手的吏员们。
察觉到其他吏员的视线都紧紧集中在自己身上,张典史放下了喝了一半的茶,在心中几番思索这才出声道:“大人,这桩案子您想如何处理?”
他的话说得隐晦,但宋群青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薛盼山疯马这件事涉及到的是侯府内的争斗,他们若是搅和进去了,若查出点什么东西倒还好,也能在侯府那儿尤其是侯爷夫人那儿讨个好。
但若是没查出或是查出的人并不让定远侯夫人一行人满意,那他们不仅讨不到什么好,还会因此惹许多人不快。
张典史这话的意思就是在询问宋群青是否要按正常的办案流程走,走正常的流程就必须要派人去侯府调查,结果莫过于前面提的两种。
而另一条路便是一直拖下去,先小打小闹拖延时间等待侯爷夫人那边查出结果后他们再去走流程,或者彻底让这件事成为悬案。
反正他们只是个小小的县衙,查不出这种大家族的私事也是正常的。
而旁人则会觉得这县衙懂得明哲保身,也不会对县衙怎么样。
张典史的话一出,那些视线转移到了端坐在上座的宋群青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既然人家已经报了案,那县衙自然是要好好查清楚。”宋群青知道下面的吏员大多都想把这件事混过去,但是不管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如他们所愿。
他的态度十分明显,下面的吏员各个垂头丧气。
张典史复又端起了那杯茶,轻轻将浮在茶面上的茶叶吹至一边。
这位新县丞还真是能折腾,也不看看薛家的事是他们这群小虾米能掺和的吗?有这个时间,倒不如好好想一想如何凑齐他们一群人下个月的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