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杜览是禁军中最会说话的人,也是最好面子的人,如今被他这样当着众人讥讽,偏偏又回不了嘴,怒气便涌了上来,冷哼一声便抽出了腰间的刀。
“你要干什么?!”王秦挡在楚沉夏身前,喝声道。
这一喝,倒是夺回他几分清醒,王秦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将剑放回去,才低沉着声音骂道:“你看看你,哪里还有一个都尉的样子?”
王秦转身对楚沉夏换了一副口气,询问道:“洛阳易守难攻,你可是有什么好的法子?”
“夜袭、劫粮草、纵火,将士兵分成三派,同时进行,杀的梁军一个措手不及。”楚沉夏淡淡道。
“哼,没有一种是正道。”杜览忿忿道。
王秦又朝他投去一眼,杜览扭过头佯装没看见,楚沉夏无意与他争辩,指了指沙盘中的假山道:“沿着洛河,一路行至茗山,绕过茗山,便是洛阳城附近了,那里防守必定森严,因此派去的士兵求精还不是求多,混进城内,在多地放火,当然火越大越好,大到能吸引卞州城下的这些士兵。”
几人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十分有意思,忍不住追问,饶是方才还不甘心的杜览也投来一个目光。
“他们这几日守在卞州城门外,没有动静,众所周知,他们这是在等,等金城沦陷的消息传来。梁军不知我卞州如今有多少兵力,金城遇难,自然而然地以为大部分兵力都去了金城那方向,因此猜测我们兵力不多。料不到我们会去偷袭,夜间虽有防备,但也能弄得他们一个狼狈。”
王秦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插嘴道:“梁军确实狡猾,一日不等到金城失守的消息传来,便一日不动手,金城失守他们便能趁机吞我们一两座城池,若是金城最后没有失守,想必他们倒是会乖巧退兵。”
说完这话,王秦才注意到大家的焦点由楚沉夏转到了自己身上,想到他还有劫粮草未说,忙道:“你接着说。”
“劫粮草,无疑是最难的一步。”楚沉夏扫了一眼聚精会神的众人,顿了一顿,继续道:“我还未想到。”
众人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反应过来,才抬头,惊讶地看着楚沉夏,他自己提出来的说法,却还没有想到方法。
方才对楚沉夏暗暗赞许一番的杜览此刻冷笑了一声,又露出了轻蔑的样子。
陆执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为何不派一队精兵混到梁军中去,将粮草偷偷运来?”
孟驰武反驳道:“混进梁军的确可行,但是派多了会露出破绽,反而令梁军有戒心,整个计划便会难上许多,这粮草若是带不回来,那也只能就地焚烧了,虽占不了他们梁军的便宜,但也能断了他们的口食。”
“我看可行,你觉得呢?”王秦点了点头,看向楚沉夏。
他这一问问的相当顺口,但在众人眼里却有一丝别扭,倘若眼前的人是刘衍,他们的主帅,王秦此问自然无可厚非,可面前的毕竟是无官无职的楚沉夏啊。
楚沉夏察觉到众人的异样,躬身对王秦道:“孟将军所言在理,这事全凭王统领做主。”
王秦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如待朋友般随和道:“怎么忽然行起礼了?你足智多谋,我问问你也是应该的。”
楚沉夏心口一跳,好在他未说自己深受殿下信任,虽已是殿下的谋士,可将来也必定是走不上台面的谋士。如今又吸引众人的在人前吸引目光,只怕将来行事不易。
关于劫粮一事,其实他早已有更好的主意,方才不说,只是不想将这局面愈演愈烈,思量一番,倒觉得也这粮草也并非非拿不可,不如照孟将军所说行事,到时候的功劳便也顺势推到他头上去。
王秦亲自将士兵分派,由他带领大部分禁军于今夜突袭梁军驻扎的军营,适时,楚沉夏提出要去洛阳城内放火,王秦听他这么一说,便要将原本派去劫粮草的孟弛武与派去城中放火的杜览对调,还未等杜览反对,楚沉夏已劝慰了一番,这才顺利地归到杜览队下。
纵火一队归杜览管,想到方才能言善辩的楚沉夏是他手下,脸上不禁扬起得意的神色,王秦的视线在他二人身上徘徊了半天,始终觉得不大放心。
等人都散去之后,王秦才拉住楚沉夏商议道:“杜览与你不合,我怕这一趟有所闪失。”
门外一片衣角忽然一闪而过,却早已被楚沉夏捕捉到,他淡淡一晒,道:“杜都尉为人好面子,说话又冲,王统领若是派他混成梁军,他哪里会甘心?就算混进去了,照他的脾气哪里受的了梁军的斥责?还不是破绽百出,反而得不偿失。”
王秦皱了皱眉,“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
楚沉夏见他欲言又止,眼角瞟了瞟门外,爽朗笑了几声,刻意抬高音量道:“那王统领更不用担心了,杜都尉虽然说话直白,但为人还是光明磊落的,不至于找个机会将我暗杀在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