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浇本就以战功扬名,想要在他的地盘用尚不及他的兵力赢他,其路荆棘丛生,任重而道远。姒少康第一战就选了他这块最硬的骨头,怕是抱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残阳映红了半边天,飞舞的莹尘染上一层素淡的温煦,寒浇踩着落霞遥遥行来,一身战甲金光闪烁,携了一整个黄昏的璀璨。
寒浇不是傻子,姒少康动作那么明显,恐怕不久之后过邑就会战火一片,他已经让姒少康得逞了一次,绝不会因为倏忽再给对方一次机会。
倏忽间,我想起姒少康曾问我,如果我的对手和默禹一样精于武学,而且他知晓有人要害他,整日披上铠甲,事事小心,我当如何取他项上人头?
那时候我被逼得没办法,随口说了句干脆放狗咬他好了。
不想一语成谶。
过王宫的女眷没有一个养狗的,后来我也寻人问了,幂琰把我偷偷摸摸拉到门后,用生平最低沉的嗓音说,寒家父子三人都怕狗,祖传的,高层人士都晓得……
十三年飞逝,寒浇已经披上了铠甲,他那颗项上人头,我又究竟能否取得?
彼时的我正立在窗前,凭栏远眺,余晖也将我的发梢染成金色,漾开眸中悠悠湖光,颇像个多愁善感的小妇人在期盼归人。
寒浇抬眼望见我,眼里的漩涡要将人吸进去。
我下意识就逃开了他的眼,背抵在窗边墙上,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好似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被抓了个现行一样。
按住心口给自己顺了顺气,我连忙跑出屋子去迎接寒浇,刚才他一看我我就消失,总得寻个正当理由。
跑到院门口时一把扑到了寒浇怀里,笑容很是明媚。想象中的这一幕,活泼可爱的小妻子扑进丈夫怀中,应是相当美好,现实是,我一头撞上了件坚冷铠甲,痛得我嘴角抽搐、笑容扭曲、差点就掉下眼泪花子来。
寒浇连忙半蹲下身给我揉脸,他的掌心老茧密布,又是天生蛮力,我实在被摧残地忍不住,嗷呜一声,捂住脸半可怜半愤怒地瞪他。
我自己也晓得,这模样一定娇憨至极,正是寒浇喜欢的。
那种心虚的感觉再次涌来,我极力压制着,把眼越瞪越大。
寒浇无奈地在我头顶按了按,牵过我的手,走进归素阁。他边走边向我解释这几天都没来看我的原因,解释完又额外强调说,此后数月乃至数年,外头都会很危险,让我乖乖留在宫内,千万不能乱跑出去。
我很委屈地想,我明明从来没乱跑出去过,虽然这其中也有因为不识路、怕自己回不来的成分,但还是足以证明我的本分。
委屈巴拉地答应了他,委屈巴拉地试探问是不是以后都会很难见到他。
天可怜见,我一点也不想见他,可我要是一直困守于归素阁,就彻底与战图和军令无缘了,窃取不到机密,算什么间谍?我还不想失业。
他犹豫的很明显,但在我挠心的眼神攻势下,总算还是妥协了,允我偶尔出入寒宸殿内室一解相思。
请把我的激动理解为对你的爱慕至深吧!
以常理推断,攻打过邑有两条路子。
一为自西而进的陆路。因为有鬲位于过邑西面,由南向东的路上又有斟寻做隔,伯靡不可能花费大把时间与精力绕过大半个过邑,绕到南面或者东面去进攻,他根本就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