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鸿站在高处,俯瞰着军营。不远处军营热闹成一片,大家围着篝火庆祝今日的大捷。远处传来悠扬的歌声。今日是上玄月,像极了一抹笑靥。
“淼儿,我盘算了许久就是为了这一役,你看到了么?我只是想让小一远离你和我所面对的事情,在草原上开开心心的。”叶鸿拿起酒壶,轻轻饮了一口,那酒壶,映着月光泛出青白色的光芒,他的食指,静静摩着酒壶,眼周顿时泛起一圈红,“淼儿,你能否听见。”他小声道,声音却也哽住,自言自语也不得。
耳边响起脚步声,听那节奏和声响便知是铎锋,叶鸿也不回头,只是沉声问道:“怎么样?”
“醒了!”
叶鸿下了观望台,他摆摆手,示意铎锋无须跟过来。叶鸿走到一间营房前,悄悄推门进去,屋内有一张床,若不是烛光的跳动映射出两个乌黑光亮的眼球,黑暗中倒真的是难以辨认出有人影。
叶鸿上前去,端起烛台凑上前去,“忽尔朵,受累了!”
屋内榻上躺着的,正是战俘中昏倒黝黑大汉。那大汉看见来人是叶鸿,眼中顿时溢满泪水,悲喜交加中,一番挣扎从榻上跪起身来,拼命的磕起头,口中不断的哭道:“叶将军!将军!”
“那个你要拼命保护的少年可是柳蓉的孩子?”
忽尔朵拼命的点头道:“是!是小王爷!”
“他们过的……可好?”
忽尔朵听此一问,方才止住的泪水,又夺眶而出,“王妃过的好生辛苦!当初去到大冶部,纥干宏早就知道她是临时册封的公主,开始对其百般侮辱,完全不顾其也是朝廷重臣之女,可终究感动于王妃的善良,竟待其如珍宝,等到小王爷出生,也是待小王爷甚厚。直至纥干隆篡了位,竟残忍到将自己父汗的头颅挂于军帐外,更可恨的是纥干隆,人面兽心,将太王妃又纳为自己的妃嫔。”忽尔朵说着,浑身不由颤抖起来。
“什么?”叶鸿一颗心陈落到谷底,他还记得那个时候柳家三小姐,伶俐善良,却不想遭遇如此境地,“那小王爷又如何会被俘,且不说他未足年就上战场奇怪,王爷上战场,不应有强将护卫么,怎会如此只身被俘?”
忽尔朵的表情痛苦的扭曲起来,“将军,您不知道,小王爷已经是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先前初春,小王爷在汗帐南迁的时候就落了单,竟然被一干人等追杀,我拖住追杀的来人,留着王爷一人骑着雪狼向南逃,本是音讯全无。王妃以为他已经遭遇不测,日日以泪洗面,后来小王爷竟然回来了,虽是满身冻伤,饿的皮包骨头,却并无大碍。后来听小王爷说,似乎是在舟欧城外,被两个少女给救下了。”
叶鸿想到跟在叶一身边的守卫说是他们被甩掉之前,见到小姐救了个少年,又想到方才叶一的种种,原来叶一救的是柳蓉的孩子,心中一颤,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老天的安排永远让人捉摸不透。
“后来,小王爷又被发配战场,所骑马匹为中陆的雌马,为家用,战场上哪里跑得快,我虽是打起百分精神,却也护不了他的周全。小王爷此次脱险,只怕回去会遭受更大的陷害。加上此次,如此溃败,隆那个小人说不定会将矛盾全部转移到小王爷和王妃身上。”忽尔朵挣扎着下榻,跪拜道:“望将军护我出舟欧,让我回大冶部。”
叶鸿重重拍拍忽尔朵的肩膀道:“自我那年将你们从舟欧城中救出来,已近三十载,当日托你守护柳蓉,你也只是十岁有三,如今已经够了。大冶部,也无须回了,如果想留在军中,我自会留你,若是有别的打算,我也并无异议。”
忽尔朵吃惊的抬起头,刚要说什么,却被叶鸿止住。
“柳蓉那边,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
忽尔朵又磕了几个头,看到叶鸿已是胸有成竹,才安心的回到榻上。
叶鸿轻轻掀开帐帘走出营房,营房前的空地上,仍是一片欢腾,他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看天,月牙依旧弯弯的,却是被不知被何方来的云遮去了半边。
“叶将军!”
叶鸿心中一惊,心道是不好,被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