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即将来临的时候,一叶坊已经在京城小有名气了,倒不是因为她的武器,卖的有多么好,而是这里俨然已经成为京中文人舞文弄墨的地方,来这里给武器起名字的文人络绎不绝,安云颢雪设置了银两和文采两个方面,来判断来这些名字是否有资格挂在武器旁边。虽然银两已经炒到了极高的价钱,可各路文人仍然纷纷汇聚于此,竞价、起名字,不亦乐乎。一来,这里是郡主的武器馆,若是给这些个器物起的名字能够挂在墙上,定是能入些个名流的法眼,能由此得来机会平步青云也不一定;二来,这里挂有当朝宰相之子的的墨宝,能与他的墨宝挂在一起,不图有个结果,也算沾个稀奇。叶一有时依在一叶坊的一角,看着前厅那些书生的狂热:这一切一切的虚妄和贪婪,带来金银,让自己离目的近了一步。
银子只是第一步,这世间熙熙攘攘少了银子,什么样的目的都达不成,这是她在南来北往的舟欧学会的最重要的事情。
叶一托着脑袋,坐在一叶坊的后厅,前厅有安云颢雪,自己去了也只是个摆设。
“我知道你这郡主大人去汇瑛殿的日子结束了,人家太子殿可是在辛苦准备中秋过后入朝的事情,其他人也都是为自己的出路在到处使劲呢,可你倒好你这大郡主竟然躲在这里吃白饭。”安云颢雪把事务先托给了伙计,自己到后堂喝口水,却看到叶一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无比舒服的躺在一个摇椅上,便狠狠的啐了一口。
“颢雪,你最好了!”叶一无比赖皮的抱住安云颢雪的胳膊,“谁说我吃白饭,这些武器还不都是我做的。”
“好好好!你是大功臣,但是你的武器可没有卖出去几件呢!”
“那没有那些个武器,取名字的银两是如何赚得的?”
“真是斗不过你这张嘴巴。”安云颢雪又笑骂了一句,忽然想到了什么。慢慢蹲下身子,脸轻轻靠在摇椅边,道:“叶一,跟你说点认真的。你心中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你不是好财的人在安州的时候。你开个什么店不比现在容易,那时候你都没有做,现在为何要这般辛苦。”
“难道我喝我爹爹就要这样一直受制于人?”叶一没有回答,反而反问安云颢雪。
安云颢雪重重点点头,“虽然猜不透你想做什么。但是我大体能懂得一二,你放心,我必会全心帮你!”
安云颢雪见叶一不想说透这件事情,便随意盘腿坐在叶一摇椅边上,仿佛回到了草原般,脑袋一歪,话锋一转,“你发没发现,这中陆……不,确切的说是雍州这边。比起西北,实在是……要是放在舟欧的锻月坊,比这边多卖出个几倍也不成问题呀,可你看看这里,竟然……”她叹了口气,道,“你卖出去的那些也不是特别精悍的兵器,反倒是些加了自卫攻击功能的小器具,价钱还卖的极好。比如那个卖了上百两的腰蛟龙带扣,又比如前些天有个贵妇重金买走的藏有金针的发簪。以后不如多做些这种小东西。其实,我看你的心血碰不到识货的人,竟被这些个酸腐书生消遣来消遣去,我心里也是不好受。”
叶一心里有些发酸。颢雪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赚钱不忘道义。她在躺椅上坐起身来,点点头:“我知道了,小东西我以后会多做一些,只是这种精悍的兵器。我是万万不会少做的。家父在西北风餐露宿,辛苦守卫,皇帝怀疑他的忠心还将我囿于这京城做人质,这根由难道不是中陆的民风过于腐弱?其实有时候想想倒也可笑,泱泱中陆竟然靠我来牵制住我爹爹来守卫。这行的了一时,我便不信能行得通一世。现在的中陆,因为大冶部,只有西北边境堪忧,可是就真的只有西北需要守卫?东北、东南、西北,难道都是都是世间尽头,能够一辈子安枕无忧?西北有我爹爹,拼死守护,那么其他三面呢?”
“你想的倒是远。东北安州北面是荒无人烟的寒冷松林,东面是茫茫大海。东南陵州,东临大海,南边虽然有人烟却都是些愿意躲避在瘴气森林里的野人。西南的黔州,毗邻的是大理部,虽然有点纲纪,却是雕虫小国,何以与中陆相抗衡?”
叶一微微摇摇头轻声道:“昨日我与尚先生夜聊的时候还说到来着……”她想了想没有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呢。”
二人正说着便听洪喜冲了进来道:“小姐,宫里的付公公来了。”
“付公公?他来做什么?”
“小姐,您赶紧的吧,是来宣旨的!”
叶一跟着洪喜,刚进到华泰府的院子中,便见付林已经迎面进了来。
“接旨!”
洪喜忙拉着叶一和安云颢雪跪拜,洗耳恭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叶氏叶一,天性聪敏,贤淑有礼,即日起入朝,侍笔墨于御前,钦此!”
叶一呆呆的跪在地上,不言语,只觉得好不容易不用按点入宫了,如今怎么又被无端派下来这么个差事,还是侍奉笔墨,成天守着皇帝不自在不说,自己读过的所有书里都没有写哪朝哪代有郡主干这个活计呀!还有,难道陛下不知道自己文墨不通么?
付林看叶一呆呆的立着身子跪着,也不领旨谢恩,忙清了清嗓子,对叶一低声道:“郡主,皇帝特地嘱咐小的传话给您,这侍奉笔墨的活计,只在上朝的时候候着便好,平日里束缚并不多,皇帝一来是想让郡主受教于时政,二来怕郡主已经不去汇瑛殿了,在京城闲来憋闷,有个事情做也是好的。”说罢还向叶一使了个颜色。
叶一虽然心里不屑,自己哪里会无聊!但是也会意,付林的身后还有那么些宫人都看着自己呢,难道自己可以一直这样梗着不接旨么?
叶一双手狠狠扬起来,又狠狠的匍匐在地,仿佛靠着这一股劲头,才能强迫自己接下这旨意。叶一压下自己心中的倔脾气,硬着头皮行礼接旨道:“吾皇万岁!”
付林松了口气,将旨意交给叶一道:“郡主,还有一事。”他说着,从袖中掏出精致的白玉牌,上面细致的雕着一个叶字。
“这是礼部精心做的氏族牌,别的氏族刚封下来都是礼部直接刻好送过去,郡主这个可是陛下特意命礼部找工匠做了图样,刻好了,传小的赶紧送给您。”
叶一拿过玉牌,上面一个小篆的叶字写的极其又精神,旁边一只腾蛇盘踞在他的下方,图样虽简单却雕刻的极为精细。
“呀!这是上好的羊脂玉!”安云颢雪狠狠咽了咽唾沫,“叶一,这玉牌,我也不占你便宜,你看我给这一叶坊出了这些个力,不若这玉牌便宜点卖给我可好?三百五十两怎么样?”
付林吓得忙忙摆手道:“姑娘,这可使不得。这玉牌是皇帝钦此,其他氏族的玉料,皇上可没有这么上心!而且,还有一事,过几日便是中秋前一夜,参加氏族宴可要凭着玉牌入宴呢。”
安云颢雪碧眼一眨,对着叶一娇嗔道:“小一,这玉牌你可要保管好,听闻中陆的氏族宴,纸醉金迷,繁华无比,一定要去,一定要带我去!”
叶一无奈的瞪了瞪颢雪,颢雪却不在意的哼笑一声,棕发碧眼,灿烂如春光。
付林公共对着安云颢雪作揖道:“姑娘明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