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
讷苏肯谢了恩,便静静地站在殿中,等待上面那个能决定他的命运、他家族命运的男人的发落。
进保在心里再次忍不住叹息,这讷苏肯大人还真不像是从乌拉那拉氏养出来的,虽然已经两鬓斑白,但此刻站在养心殿中,站在帝王的威压之下,依旧挺直了脊梁,真如一棵雪中的松树啊,哎,这翊坤宫娘娘怎么就那么想不明白,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怎么还在做她的春秋大梦呢?也不知道她是否想过她的母族,想过十二阿哥!
弘历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手指轻轻转动着一串檀香透雕梅花念珠。念珠随着他手指的轻轻拨动,发出细微而低沉的声音。
弘历的眼神深邃而悠远,不知道是在凝视着未来还是过去,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气息都吸入体内,然后,他又缓缓吐出一口去,仿佛是要将内心的过往种种全部随着这口气吐出去。
“讷苏肯,乌拉那拉氏做的那些事儿,你可知道?”
“奴才……”讷苏肯刚说了两个字,似乎觉得不妥,立刻跪了下去,语气里透露出一种深深的苦涩和无奈,“奴才知道。”
“起来回话吧。”
弘历无意为难他,讷苏肯这些年当差虽然比不上富察家的男儿,但也不曾出过什么差池,只是可惜他生在了乌拉那拉氏。
“奴才谢谢皇上。”
讷苏肯站了起来,进保总觉得他的身形更加孤独而疲惫了。
“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讷苏肯并未立刻回答,他眉头紧锁,仿佛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痛苦,他有预感,今日皇帝召见,他们乌拉那拉氏未来的路恐怕会更加不好走了。
“奴才回京之后就听说了,奴才劝过家里人……”
听到讷苏肯的话,以及他收到的情报,他真觉得自己当初革去他的一等侯爵位还真是睿智,作为一个家主,家里送进宫里的女人出了事,他倒好,就这么一直在新疆拖着不回京,太担不起事儿了。
“进保,让他自己看看。”
“是。”进保应了一声,从地上捡起刚刚弘历扔在地上的那个纸团,展开了之后递给讷苏肯。
讷苏肯接过,但他不需要看也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乌拉那拉氏的族人依旧在积极钻营,想要恢复所谓乌拉那拉氏昔日的荣光呗。
“奴才知错,奴才愿受责罚。”
讷苏肯不想再辩解什么,乌拉那拉氏是辉煌过的,后来他们家成了所谓的三朝凤凰巢,作为他阿玛的长子,他自然也被寄予厚望,族人希望他重振家族荣光,可惜的是他不是那种经天纬地之才,他根本没有能力扶大厦于将倾。
“好,既然如此,那从即日起来,乌拉那拉氏就拨回镶蓝旗,并改为公中佐领;讷苏肯被降为三等侍卫并交由乌什大臣差遣。”
“奴才谢主隆恩。”
讷苏肯深深的跪了下去,这一次,他的心反倒落到了实处。
这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