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开车不?”面包车上,罗方问王博,三人是被抬下来的,在车上缓了好一阵。今天经此一闹,山上的赌客没多少兴致,剩下小猫几只,罗方交给手下人,陪赵东几个待在面包车上。
三人中赵东伤得最重,腰都直不起来,扑在两人身上,基本上全是他挡下了火力
“没问题方哥”王博双眼通红
给赵东点上一根烟,罗方悠悠道“东子呐,我也不知道咋说,这钱你拿起”罗方从兜里掏出几沓递给赵东
“方哥你收回去,给你借的十万还没还,这个我不要”赵东有气无力
“这是我给你的,那十万有了再还,没有就算了。哎你真的不该,这帮人和我们就不是一个层次,我们在他们眼里卵都不是”
“他们算个j8”闷葫芦吴俊开腔了,咬着牙挤出的这句话,声音压抑,怒到极点。罗方没接话,大概能猜到这位就是赵东的军火库,要是真拿出那些东西,确实
“方哥你放心,不会让你为难,暂时我们就不来了,今天多谢,给你添麻烦”罗方拿的那几沓钱意思很明显,吃了这么大亏,你们几个再来肯定要带重火力,搞不搞得赢暂且两说,弄出枪案这个场子就完了,连他罗方都得背责任。
罗方轻拍赵东手背,把钱放下拉开车门走了,临走时又说“刚才我接到个电话,说是分局领导过问了一句我这个场子,关系让我最近收敛点”
赵东心里一愣,不用说,人家是黑白两道一齐动手,不给这边一点机会。搞不好现在已经被枯子盯上,就等着自己几个带上点东西后一举成擒。枪的事对面不一定知道,毕竟只对罗方几人展示过,但这种事要找回场子,带点管制刀具啥的属于常规操作。
“八经,你觉得今天那些商务车跟我们面包车比起如何?”
王博一脸懵,什么时候了,东哥还有心思问这个
“一队清一色,看起来确实霸气,以后我们也换清一色豪车”赵东眼看车顶,喃喃自语。
他有些后悔,确实低估了那些人的能量,也高估了自己的分量,原本以为只要豁得出去,再加上点小聪明,总觉得能把人性捏死,这些人不会和自己硬钢,游刃有余就把钱赚了。结果人家正主都没出面,一个小弟就把自己这帮人弄得灰头土脸,颜面尽失,果然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但,这条路还得走,必须走。还是那句话,风雨再大,敢扛就能过。
“我干他妈,老俊别拉我,我现在就去捏熄这帮杂种”陈桥水奋力挣扎,吴俊本就有伤,拉得着实费劲。一旁的陈桥宁也把霰弹枪拿出来上好膛,怒气上涌。
“老水,只要东哥发话,我们一起去”吴俊大声说
“你们两个屎吃多了?东哥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让他一个人去!”陈桥水也知道当时那种情况,就算他们全员到齐,不动用重火力的情况下,不过是再添两个伤员,改变不了什么。但心里就是不舒服。
“东哥有他的安排,让我们等消息就一定没错”王博发话
下山后眼见快八点,赵东让两人先回来,稳住陈家兄弟,自己一个人去找杨刚。两人起先死活不干,赵东好说歹说,动了火才把他们打发走。路上一直在盘算,推演各种可能,以及怎么在不硬拼的基础上,说服杨刚给自己这伙人点空间,他坚信人不会跟利益过不去。以前青洪虽然偶尔孝敬,但哪有实际占股来得爽快,如果让利足够,杨刚又不担任何风险,加上今天他们也立足了威风。赵东有把握能说服杨刚揭过这件事。
杨刚深得曾叔真传,两师徒都对把控地下秩序情有独钟。早年间几位师兄也给他引荐过不少达官贵人,介绍一些工程。这位倒好,除了对他涉足灰色产业有帮助的,其余一律不鸟,工程?没兴趣!杨总哪有杨爷好听?久而久之,几人也和他渐行渐远,人家杨刚根本不在乎,照样弄得风生水起。光是东城区就有四家大型酒吧,两家ktv,必须多元化发展,所以赌场这一块也不能放过,不过人家这赌场不是罗方那个能比的。还有红灯区,东城一片,哪家没有他杨爷股份,按月收钱。水汇桑拿只要涉及冲突多发,容易被查且暴利的行当,都得冠名天字号招牌,杨刚!
赵东浑身泥土,一瘸一拐来到东城最大的这间酒吧“夜幕”,那年头livehoe不像现在满地都是,有演艺节目的场子跟纯蹦傻迪的绝对不在一个档次。而夜幕就是个综合体,一楼慢摇,二楼演艺,三四楼ktv,五楼赵东暂时没去过。每层都有一千多平,别说在东城,在整个兴节市都算小有名气。
八点差十分,赵东站在门口拨通电话。不到五分钟,华勇领头,浩浩荡荡出来十几人
“真敢一个人来,算个男人,”一挥手,身后两人上前搜身,一阵乱摸,冲华勇摇头示意没带东西,其中一人还甩了甩手上的泥。
“刚哥暂时没空,让你先在这站着,你要不愿站可以走”说完转身进去
赵东拳头紧握,片刻又慢慢松开。尊严?财路都断了,解决不了这件事就还得回去扛水泥,往后再想走回这条路只会更加困难,别看自己是被杨刚这种大佬收拾,说出去好像并不丢人。但这条道上的人是什么德性,赵东很清楚,这次如果解决不好,以后随便跳出个人都会觉得自己能收拾赵东。
所以,眼前摆明是羞辱,赵东除了受着别无他法,见不到杨刚本人,说服无从谈起,你要面子,可以,给足你。这也是赵东不换衣服就来的原因之一,这副惨样给杨刚看到,他更享受。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必须扛下去,半途而废的事他赵东向来不做。只问结果,过程的屈辱,当你站在那些势利眼无法企及的高度时,就变成了隐忍、格局、胸襟。
临近初夏,夜晚凉意未退。但赵东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滴,双腿不住发抖。疼,除了离地三尺的那根玩意儿,全身上下没有哪里不疼,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九点左右,夜生活逐渐拉开序幕,各路大神、妖怪、响马接踵而至。赵东享受到空前的注目礼
“这人站这干嘛?保安也不管管,脏兮兮的”女孩冲同伴挥挥手,赶紧招呼进去
“哟呵叫花子也有夜生活?”几个小孩逗笑
“咦,东子,你搞啥?啥子情况?”来了熟人
赵东微笑“等人”
熟人上下扫过赵东身上,欲言又止“要不,进去喝两杯?”
“多谢,我还要等人,你们玩”微笑不变
进进出出不下数十拨人,赵东若无其事,眼底却是阴沉
十点半,赵东站了足足两个小时四十分钟。下来个黄毛,斜眼瞅赵东,不耐烦“让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