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还在疯也就罢了,现在我没病,却要装神经病,跟一大群神经病在一起生活,想一想就让我背上发毛。
发了一会儿愣,敌不过肚子造反,就算真是猪食我也要吃。我胡乱吃了一些,完全没注意到滋味,心里乱得难以形容。午饭后不久,陈莉莉送药过来,隔着铁门给我一个装着药片的小塑料杯子和一杯水,看着我吞下去就离开了。
下午其他病人又到外面活动了大约两个小时,我还是被关在屋里。医生们对我还不放心,如果我想出去,就要忍耐着无论如何不要吵闹。
晚饭跟午饭完全一样,反正我看不出有什么区别,既然没有选择也不能闹事,我只能将就着吃了,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肚子。晚饭后是杨红星送药来,比中午多了一片,吃过之后很快我就感觉眼皮沉重,躺到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种很可怕的感觉惊醒,睁眼一看,屋里一片黑暗,从窗口透进微弱光线,似乎有一个人形的黑影在窗外。
一定是女鬼来了!我非常害怕,用被子蒙住了头,缩成一团,但还是能感觉到窗外有人在怨毒地盯着我,阴冷的感觉一阵阵透过棉被和衣服,直冷到心里面。
“呯……呯……”
窗户那边传来拍打声,我竖起耳朵倾听时,声音又没了,只有风吹过瓦片的“沙沙”声和许多夜虫鸣叫声。我刚松了一口气,不知从哪儿传来了“嘻嘻”的怪笑声,那绝对是女人的声音!
我恨不得立即跳下床,冲出屋外,可是铁门锁着,叫嚷的结果就是被电击、吃药、禁闭、饿肚子,更不要说找机会逃出去了。不,我无论如何要忍住,也许根本没有女鬼,昨晚是幻觉,现在也是幻觉。回忆之前的许多恐怖经历,我并没有看见人状的妖魔鬼怪,为什么现在我可以看到女鬼在树顶上飘?也许我的病还没有完全好,我是疯子,有些幻觉也不奇怪是不是?
在被窝里哆嗦了一会儿,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渐渐放松下来,把头伸出被子外往窗户看。就在这时窗户“吱呀”一声打开了,阴冷的气息狂涌而入。接着昨晚那个女鬼出现在窗户边,长发飞扬,凶狠恶毒地盯着我,一步步向我走来。这一次我看到了她手里有一根绳子,绳子的一头套在她的脖子上,另一头垂下来拖在地上不知道有多长。
我吓得肝胆俱裂,又把头缩回被子内,把被子紧紧裹住。但女鬼还是走过来了,一把掀开被子,带着尖锐长指甲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那手冷得像冰,硬得像铁,我拼命挣扎却丝毫不能动弹,不能喘气。
“啊……”
我尖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气喘如牛,遍体冷汗。屋里还是那样黑,但没有女鬼,窗户也没有打开,刚才只是一个噩梦,可是脖子上疼痛和冰冷的感觉还在。这个梦太真实了,就像那次奶奶给我托梦一样!
狂喘了一会儿,我平静下来,胆子也大了许多,往窗外看了看,确定外面没有女鬼。但这时我听到了下方传来刮擦的声音,就像是尖锐的指甲在水泥地上抓挠,一声接着一声,每一声都让我汗毛倒竖——女鬼在床下!
妈的,我都已经疯了,还怕什么鬼!极度恐惧之后我反而不怕了,猛地跳下床,准备跟女鬼搏斗。这时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光线,看到屋里没有女鬼,抓挠的声音其实是从楼下传来的,夜里特别安静,远处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在近处。
这栋砖木结构的屋子已经很旧了,地面是木板的,在桌子旁边有条缝隙,透上来一线亮光。我光着脚轻轻走到桌子边,把桌子挪动了一些,趴在地上从缝隙处往下看。我能看到的地方有限,正好看到一个头发凌乱的人蹲在地上,手上拿着一个东西在地面划着。第一层的地面是平整的水泥,已经画出了数不清的图案,连墙壁上也密密麻麻全是图案。
我说不清那是什么东西,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圆、线条和漩涡,还有的可能是符号或文字,组成非常复杂的“方程式”。有的地方因为图案重叠在一起已经无法分辨,总之看起来很神秘很高端,我完全看不懂。这么多图案符号,不可能是今晚画出来的,下面这个人已经画了很久了。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画得出来的,这个人肯定很有学问,难道他也疯了?
我正在疑惑,下面那个人突然抬头看着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鼓突的大眼睛闪闪发光,像是火焰在燃烧。我大吃一惊,急忙离开地板缝隙,一颗心呯呯狂跳。接着从缝隙中透上来的亮光消失了,我看不到下面了。
这鬼地方,到处都透着阴森诡异,就算是没疯的人住在这里也会疯了!我在心里咒骂一声,站起来把桌子移回原位。窗户就在旁边,我鬼使神差地往外看了一眼,不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鬼在墙外盯着我,跟刚才梦中看到的样子一模一样!
这一回我绝对是清醒的,我被吓得失声惊叫起来,转身冲到了门边,拉开了木门。木门外面的铁门当然是锁着的,我抓着铁杆想要摇晃呼叫,但张开嘴又硬生生停住了。今晚再闹我必定遭到毒打,再也别想走出这个铁门了,女鬼虽然可怕,还没有真的掐我,要是惊动了医生可是实实在在的惩罚,结果更糟糕。再说没有人会想信我的话,我是疯子,我说有鬼谁相信?
我想起了周沐教我的藏身法,于是在手掌心画“井”字拍在额头上,然后掐着指诀念藏身法的咒语。
我不知道这个有没有效果,背靠着铁门,尽可能把身体贴在铁门上。外面的走廊有路灯,虽然光线昏暗,却给我带来了一点儿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