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觉得岁晚挑煮法很有趣,时决明哭着保护好朋友也很有趣,于是故意道:“不行,巫师一顿要吃两个小孩,不然吃不饱。”
时决明哭得更大声了。
岁晚叹气,小大人一样指责老头:“小草只是个小朋友,你不要吓他。”
老头摇头晃脑,脸上写着不听不听,哼哼道:“我也只是个小老头,就喜欢吓小朋友。”
时决明这下反应过来了,眼泪倒是不流了,只是刚刚哭狠了,说话止不住地抽噎:“谢、谢谢爷爷让、让我们躲雨。”
一个孤寡的老头,和两个没有烦恼的小朋友在小木屋里等雨停。
岁晚问小灰为什么不进来躲雨,老头问小灰是谁,岁晚回答说是带他们来这里的奶牛猫,老头就告诉岁晚因为小灰是一只奇怪的、喜欢淋雨的猫。
时决明在一旁,声音小小的:“可是小猫淋雨会生病的,然后就会死掉。”
他又把自己说红了眼眶。
老大奇了:“你个男孩子怎么这么爱哭?”
岁晚抬着头反驳:“男孩子就不能爱哭吗?”
“唔,也对,”老头继续讲小猫,“雨太大,小猫就会来躲雨的,每次都把我的地板弄湿……喏,这就来喽。”
小灰站在窗户外面往里看,老头打开窗户让小灰进来。
小灰抖着毛上的雨水,果然把老头的地板弄得湿漉漉的,老头骂骂咧咧地拿第三条毛巾把小灰裹住。
于是,一个骂骂咧咧的老头,两个没有烦恼的小朋友,和一只湿漉漉的猫,一起在小木屋里等雨停。
幼时的时光是真的好。
只要愿意等,暴雨总是会停下的,拨云见日的日子也总是会到来。
他们在老头的小木屋里躲过很多场雨,天上下的雨、心里落的雨。
天上下的雨,哪里都能躲;心里下的雨,能躲的地方却不多。
老头的小木屋,是心里下雨的小孩的安全屋。
后来,心里的雨好像停了,太阳却再也没出来过。
热热闹闹的小木屋里,先是走了一只奇怪的小猫,再是走了一个爱哭的小男孩,最后又只剩老头了。
老头似乎也不会在木屋里长留,今天见面的时候,老头穿着蠢萌的青蛙玩偶服,像是要出门,岁晚站在才想起来刚才忘记问老头是要去干嘛了。
大部分有生命的东西就是这样,来来往往的,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所以总会有什么被留在原地。
安全屋就被他们留在了原地。
再回头时,岁晚才发现,小时候玩闹似的安全屋,原来是真的安全屋,这个世界混乱不堪,千疮百孔,一点也不安全。
她合上笔记本,连带着合上那些被混淆的记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坐起来,出门去散心。
还没走出门,就发现今晚的小区里还挺热闹的,夜半“散心”的还不止她一个。
岁晚眼睁睁看着一个身形陌生的男人从乔溪的房间里出来,步履轻快地走出洋房。
乔溪的神秘大佬男朋友?
岁晚本能地悄无声息退回房间,通过卧室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男人走到一辆车的副驾旁。
副驾开了窗,从岁晚的角度,能清晰地看见男人俯下身,和副驾上的女人隔着车窗接吻。
哦豁。